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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底下人還是在玩著這樣那樣的把戲,所以他重懲了那幫人,以圖給自己找回點顏面,可是他現在發現,他丟掉的臉面就像是一面裂開的鼓,不但補不回原來的樣子,而且讓人更加用力的撕扯——
魏彬和靳永他們,不就是那隻撕扯著他臉面的人嗎?他提拔他們,看重他們,到頭來卻反而變成了殷昱的人!
「滾!」
他一把掃去御案上堆積的奏摺,發出暴怒後的一聲咆哮。詞字閣 www.cizige.com
殷昱領著魏彬他們揖首:「謝皇上同意孫兒領辦此案。孫兒一定把殷磊安然無恙地帶回來!」
太子沖皇帝俯了俯身,也轉身走了出去。
皇帝癱坐在龍椅上,似乎整個身子都散架了。
張珍走上前來,默默地跪在地下替他捶背。他的頭髮已經花白了,皮膚也開始有了深深的褶折,皇帝望著他,半日喃喃地道:「怎麼你也老了。」
印象中的張珍還是年輕俊秀的樣子,說話細聲細氣地,隨在宣惠皇后的身後,給她養她的蘭,餵她喜愛的貓,那時的張珍,穿著絳色的宮服,也是很朝氣的樣子。
「奴才進宮都四十多年了,怎麼能還不老?」張珍抬起頭,臉上的笑容怯怯地,那眉眼兒在這一笑後,皺紋又深了。「不過在奴才眼裡,皇上還是那麼年輕,就像東方永不落的太陽,精神而又青春。」
皇帝笑起來。
東方永不落的太陽,這是宣惠在大婚後常與他說的話吧?「三郎,你就是天邊永不落的太陽,臣妾就是夜裡的月亮,每天都追著您的腳步前進……」他的宣惠,說起話來又溫柔,又嬌美,的確就像那夜空裡的月亮,讓人神往。
可惜的是,她已經不追隨他了,她早就棄他而去了另一個世界。
「朕這個太陽,也該落了。」
他蕭然地垂下頭來,看著自己的十指。這十指已經長滿了點點的褐色斑紋,變得醜陋不堪。再丑下去,也許去到地宮,連宣惠都會嫌棄他了。
他可不要看到她嫌棄他的模樣,她從前嫌棄他穿青色的常服,說他穿起來就像棵種在院子裡的樹似的,然後把他所有的青色衣服上繡上只貓頭鷹,不知底細的他穿上後奇怪極了,她看了後卻哈哈大笑,惱得他真的再也不穿。
他才不讓她嫌棄,要不然,又不知道她會想什麼辦法整蠱他。
宣惠……他的心裡軟軟的,酸酸的,每次想到她,他都像是喝了好幾壺酸梅酒,酸得五臟六腑都發軟了。
「皇上,」張珍抬起頭來,看著濕潤著眼角的他,忽然聲音也顫起來了,「您又想起娘娘了嗎?」
他點點頭,眼淚就砸在手背上,吧嗒濺出朵水花來。
「皇上!」
張珍忽然退開兩步,前額一下下砸在地磚上,「求皇上嚴懲元兇,以慰娘娘與小殿下在天之靈!」
「朕能怎麼懲?整個朝堂都已經在太子手上了,你看不到嗎?」
皇帝指著門外,衝著張珍低吼。
「不是還有謝榮嗎?」張珍哭著道,「皇上,謝榮跟魏彬他們是死敵,讓他站出來跟他們作對!讓他替娘娘和小殿下把這仇給報了!」
「謝榮?」皇帝喃喃出聲。
任命殷昱清剿亂黨總首領的旨意太子當日就代發了,行人司原是不肯從命,要去問皇帝的意思,但是魏彬親自執筆蓋上行人司的大印,他們也無計可施了。這旨意即日起奏效,此後案子進展只須直接到東宮與太子稟報。
此事傳出去後,朝堂私底下就又開始議論了,對太子逼宮的猜測開始生起,加上即日起乾清宮又傳出休朝五日的消息。於是滿朝文武又都忙著站隊,私下如何摸底就不去說它了。
這裡因為當時交代的一個月期限已經到達,鄭王這邊卻把一顆心緊提到喉嚨口了,聽說殷昱奉旨接管了這案子,卻是更加著急起來,殷昱跟他有宿仇,雖然都說他手上已經有了殷磊下落的線索,可誰知道他會不會賣力去找?萬一他要是隨便使點什麼詭計,明明人是活的,結果卻被他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