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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夕陽西下,河面血色盡染。寒風淒緊,激起層層紅浪拍擊謝予卿那葉扁舟。一個月余流亡經歷令他衣衫襤褸,形容枯槁,充滿血絲眸子裡滿是冷寂與悵然。昨夜與白袍老者在長江金陵上游一別,他就恁麼側臥舟中,半夢半醒。小舟肆意徜徉,不覺匯入秦淮。恰逢秦淮河上有女子唱詞,頗為哀婉,驀地盪起他心底許多悲涼。
此曲《雨霖鈴》乃宋初大詞人柳永得意之作,抒發羈旅離別相思之情。如今他人已作古,埋沒於荒草幽徑,當年那「楊柳岸曉風殘月」亦盡遭金人鐵騎踐踏,化作戰場狼煙。同是闊別故地,而自己卻無人相送,徒留相思罷了。可嘆思念人兒——寒嬋,竟被官兵抓送金寨生死未卜。奈何自己一介書生,睜眼目睹此景卻無能為力。太多無奈與憤慨,念想至此,謝予卿不由緊握雙拳。
夜色轉濃,秦淮河上歌聲依舊縈繞,漸唱道
「東南形勝,江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雲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豪奢。
重湖疊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釣叟蓮娃。千騎擁高牙。乘醉聽蕭鼓吟賞煙霞。異日圖將好景,歸與鳳池誇。」
卻不似之前,婉轉悅耳有餘但絕無哀韻。寒嬋很是歡喜柳永之詞,尤以此首最甚。江南那「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令她魂牽夢縈,今朝都到眼前來,她卻無以親睹。許是若有所感,謝予卿懶起身子,探首掃望一眼。
只見下游不遠處數條大船橫亘。分明,那船經過一番精心綴飾,皆披燈掛彩,煞是好看。船上之人也非等閒之輩,無一不是錦衣華服,有婀娜起舞,有撫琴弄笙,有舉杯暢飲,格外惹眼。似乎兩岸連綿瓊樓玉宇,足下滾滾東逝水亦成其陪襯。岸上則是車馬擁塞,人頭攢動,一派熱鬧景象。
細揣日子,今日應是元宵節罷。歲月如梭,不知此刻東京勢態如何,寒嬋仍在人世否?想起那日城破慘烈場景,怕只怕……若是當初狠心投了汴水,九泉之下應已與寒嬋相會,便不會如今時這般落魄。
「唉……」大約覺著疲乏,謝予卿兀自嘆了一會兒,隨即又倒頭睡下。
殊不知前方即是數條大船攔了去路。謝予卿感傷則已,卻失了計較。隱約聽聞人聲「船家,快調轉船頭!」話音甫落,謝予卿還不明就裡,但覺舟身猛震,緊接著一聲雷鳴巨響貫耳,而後則是「撲通」落水聲。落水者不是別人,正是謝予卿。刺骨河水不由分說浸染了他單薄破舊袍子,湧入口鼻,以致他未曾掙扎,便被驟然襲來冰寒凍失知覺,沉入無盡黑暗中……
天空陰霾,暗雲低沉。似乎大雪將至,卻無一絲風。
不知已下了幾場雪,只是未見其消融,整座東京城仍銀裝素裹。滿目瘡痍城樓,破敗不堪屋舍,冷清肅殺街道,在那雪白籠罩下如此完美無瑕,仿佛一切只是夢境。然而,城外金兵操練發出駭人聲響,時刻驚醒著人們。
謝予卿獨立汴水旁,流水夾雜著浮冰潺潺流淌。微弱光影散射入他眼眸,不是十分真切,卻別有一番無以名狀迷離感。凝視著,眼前諸般景象,漸漸扭曲、渙散、重疊,幻化成寒嬋那張笑靨……
「你是誰呀,我怎麼從沒見過你?」說話之人是一個約摸六七歲女童,倆粉紅小酒窩在她稚氣臉蛋上若隱若現,她身後是一座院落。那分明是寒嬋,卻不知如何這般模樣。詫異間,謝予卿不安低下頭,猛然見到手掌漸漸變小,衣服也換了樣式,似乎孩童模樣。「喂,發愣呵!真是個大呆瓜!」寒嬋搖手在謝予卿眼前比劃。「我……我……叫謝予卿,我……」「嘻嘻,原來你是結巴,」寒嬋掩面而笑,「陪我去園子裡抓蝴蝶吧,小謝子。」說完,不由分說拉起謝予卿就跑。謝予卿還未吭聲,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