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曙搖搖晃晃的坐在皇家車攆里,忙碌了幾日,很是有些勞累,這會也顧不得儀容儀表,朝服未脫就歪歪的靠在塌上。
宰相韓琦,因著這次取回璽綬的功勞,特賜與天子同攆。他在一旁席地而坐,恭敬的對著趙曙,微微閉目,身體卻前傾,時刻聽候著吩咐或者談話。
趙曙與韓琦的面前,有一個小茶几。而此刻並不是擺放著茶水等一應用具,而是擺放著天子璽綬,那象徵著真正權利的東西。
韓琦低垂的面龐,微微露出些喜色,終於大權回到了官家的手裡,他們這一次努力總算沒有白費。
而趙曙則微眯著眼睛,看著面前的東西好一會,又輕輕的仰起頭,看著車攆的華麗的頂棚,若有所思。
這並不是他第一次看到這璽綬,也並不是第一次擁有。可是曹太后卻因著他的病,遲遲不願還他。他明白,太后一面是有心專權,另一面也是有人從中挑撥。
那些人的野心,不比太后的弱,自己又不能明面上做事,只能假借太后的手來做。
這一次的事情,其實籌謀已久,韓琦功不可沒,可是誰又知道韓琦有沒有野心?或者,韓琦代表了誰的野心?
歐陽修表面順從,其實心內也並未真真的歸附。只是他為人剛正,在大是大非、天綱倫常面前還是會站在自己這一面。
楊家,此次出力不少,從民間造勢,到殿前請願,最後夾道而呼,都少不得他們家的力量。可是這份力量,終是個山中猛虎,不可小覷。今日可為己所用,他日會否成為揮向自己的利劍也未可知。
真真是天雨未到,而山雨先至啊。
趙曙揉揉頭,需要思考的事情太多了,而他的身體雖然說好了很多,卻也明顯感覺不比從前。
他挑開一旁窗口的帘子,看到趙頊騎著馬跟在後面,想到高氏對自己說的話,不由得眉頭輕輕皺了起來。
高氏說道,趙頊是個心軟的,不堪重用,除非逼迫一番或者他自己有所醒悟,否則還是要考慮別的繼承人才好。
在趙曙看來,針兒卻是個上進的,這些年的口碑和能力他都是看在眼裡的。只是對於陳家的事情,包括對於三娘的事情,趙曙看來自己也有些責任。
可是對於三娘的處理,高氏未免過於嚴厲,小小的孩子去了掖庭,趙曙也有些於心不忍。
況且,只要針兒能夠顧全大局,就算收了三娘也未嘗不可,畢竟楊家此刻還是有些用處,這樣聯成姻親也算是個最簡單的方法來控制他們。
只是,如何防止他們家繼續做大,或者如何削減他們,還需要深入的思考。
待祈雨結束後,璽綬等物理所當然的沒有歸還曹太后。韓琦開始的時候還提心弔膽的,生怕太后詢問,結果,太后卻也沉的住氣,沒有主動討要。可是,也沒有主動撤簾還政。
這卻是讓趙曙和眾人沒有料想到的。
一時間,撤簾的事情,成了宮內眾人悄悄討論的話題。
待這些消息傳到三娘耳朵里的時候,她心內驚了一驚,楊家這樣大張旗鼓、大行其事,真的很危險。哪有君王不忌憚輿論的?
可是她也只能單純的擔心著,沒有辦法,畢竟現在連個可以傳話的人都沒有了。陸修永、魏懋,全都不在了。趙頊恐怕也是不能夠再來看她的。她被困在這裡也只能幹著急。
五月的天氣,逐漸炎熱起來,她心裡也十分焦灼。白日裡要學習插花技藝不敢懈怠,晚上卻輾轉反側無法安睡。一連幾天下來,居然昏昏沉沉的病倒了,而且無法起床。
同住的玉玲、玉珠嚇的不輕,連忙去請太醫院派人來診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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