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宮裡回來,折老太君剛到自己的屋子,眼前一黑,昏了過去。可把穆桂英嚇壞了,急忙扶著老太太躺下,讓人取來參湯,一勺一勺餵給老太太。
過了好半天,折老太君慘白的臉上恢復了一絲紅潤。
穆桂英含著眼淚,悲從中來。
「奶奶,都是孩兒們不肖,讓老人家替我們受苦了。」
老太太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伸出枯瘦的手擦了擦孫媳婦的眼淚。
「傻孩子,奶奶都快一百歲的人了,死不死的沒關係。想不到啊,懷玉那孩子還有些血氣,是個頂門立戶的漢子。老身只能推他一把,往後的路還要他自己走,誰也幫不了他……」折老太君太虛弱了,只說了幾句話,又昏睡過去……
都說老將出馬,一個頂倆,折老太君出面,整個風向不由一轉!
一個百歲老人,一個蒙冤受屈,卻忠心報國的猛士,大宋的武夫不缺被冤枉的,可楊懷玉是將門子弟,又捅到了皇帝那裡,誰敢讓他受委屈。
曹、王、高、石,在京的將門無不震動,不管是為了將門的尊嚴,還是念在折老太君的面子上,紛紛行動起來。
案子不難查,一百多名楊家部曲被陷害關在監獄裡,大名府的官吏在幹什麼,難不cd成了摩尼教的幫凶?
楊家部曲險些被摩尼教收編,成為造反的急先鋒,楊懷玉送禮不成,反被王則拿下……這些齷齪都被忽略了。
大傢伙一致的看法都是楊家被摩尼教陷害,堅貞不屈,忠於朝廷,洗刷冤屈之後,絲毫不怪朝廷,反而忠心耿耿,奮力殺敵,簡直就是無怨無悔,最勇猛忠誠的戰士。
將門卯足了勁頭兒,製造輿論,向文官試壓。
文官這邊也要面子,他們琢磨了一圈,只能把賈昌朝和歐陽修推出來。
歐陽修慧眼識人,救了楊家將,賈昌朝臨危不懼,指揮從容,保住大名府,是最大的功臣。
好傢夥,文武對著吹,就好像是兩個爭寵的小妾,手段盡出……問題是大傢伙都有功勞,那出了叛亂,天都塌了,不用人承擔嗎?
自然而然,河北東路轉運使鄭驤就成了眾矢之的。
首先,轉運使總攬一路民政財賦大權,治下數以萬計的摩尼教眾,他難辭其咎,失察之罪比賈昌朝還嚴重。
其次摩尼明教大龍頭王則是他的手下,任用匪人,而且還聽從王則的建議,把楊家給拿下了,險些丟了性命,陷害忠良的帽子也戴上了。
再加上出現叛亂之後,鄭驤無所作為,惡人先告狀,攻訐賈昌朝,行為惡劣,讓人鄙夷……無能加上無品,不噴死鄭驤,簡直對不起言官的職業。
要知道大宋的言官在期限之內不彈劾大臣,是要罰錢的,為了腰包——呃不,是為了公義,他們也不會放過鄭驤。
光是一個鄭驤還不夠分量,甚至有人把火燒到了夏悚身上。
說來諷刺,前些年還被人鄙夷的賈昌朝,轉眼成了交口稱讚的名臣。
尤其是他臨危不懼,大智大勇,而且主動請罪,有擔當,有肩膀,簡直和聖人差不多了……這裡面當然不乏慶曆君子們的功勞,雖然賈昌朝也不是好東西,但是相比之下,老狐狸夏悚更加可惡,好不容易老東西犯了錯,無論如何,也要把夏悚拿下。
汴京醞釀著一場不亞於幾年前的大風暴,倒是趙禎,畢竟身為皇帝,心懷天下,知道輕重,當務之急還是平定叛亂。他沒急著拿下鄭驤,而是任命賈昌朝為尚書僕射,檢校太傅,山南東道節度使,判大名府事,兼河北兩路經略安撫使……又是個很糟心的官職,簡單說宋代幾乎沒有真正名副其實的宰相,絕大多數的宰相都是以「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的身份宰執天下。
尚書右僕射比起拗口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可要厲害,是正兒八經的右丞相……當然這不意味著賈相公是宰相了,只是名位往上一截。
至於實際權力,自然也擴大了,河北東路和河北西路同時納入賈昌朝的名下。兩位重臣,只賞了賈昌朝,沒有管鄭驤,皇帝的意思再明白過去了。
鄭驤的臉皮再厚,也沒有留下去的可能了,他只好上書請辭,一心求去,誰也攔不住……除了賈昌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