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是官場的老油子了,大家都看得出何瑞年對李策有些不滿,真定府的官員大都認識李策,他們看看李策心道:這少年,陳堯佐在時可以說是平步青雲,前途無限,可現在換了何瑞年只怕是……
「大人,卑職也有一問。」問話的是官一奇。
何瑞年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儘管他儘量掩飾,可只要不是瞎子都看的出,他此刻心內的怒氣已經噴薄欲出了!
眾人詫異,這官一奇怎麼得罪了何大人,怎的何大人一看見他如此生氣。
「哼!」何瑞年既不說話,也不示意,只是冷哼了一聲。本來只是個過場,就是彰顯一下本官善於納言而已,你們一個個倒來勁了,官一奇你居然也敢站出來說話!
官一奇也不在意,他放下拱禮的手,昂頭道:「上次遼軍來襲,官兵拼命守城,卑職聽說朝廷的獎賞和撫慰已經到了,我想問一下,何時可以下發給弟兄?」
何瑞年像是被針扎了一般,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大吼道:「官一奇,你想幹什麼?需要你來教我嗎?!」
眾人詫異,怎的何大人一下子就喊出了官一奇的名字,這麼說兩人早就認識?不過看何大人對他的態度,卻是好似不有不共戴天之仇啊。
「何大人,消消氣,消消氣,官都使是想說許多弟兄犧牲了,剩下一家子孤兒寡母,本就指著當兵的那幾個餉銀過活,可如今人這一走,家裡頂樑柱沒了,平素里全靠活著的弟兄接濟,如今朝廷的獎賞下來了,是不是……」說話的是孫值,他也是都指揮使,孫值人雖勢利了些,可在這等問題上,他也是有原則的。
「你又是什麼東西?難道你也想造反嗎!」何瑞年一聽孫值的話,不禁沒消氣,反而氣更盛了,他感覺自己的權威被挑戰了,他猛地一踢桌子,指著孫值和官一奇便破口大罵。
孫值也沒料到這何瑞年居然逮誰咬誰,而且還給自己扣上這麼一個大帽子,「造反?」開什麼玩笑,我一個都指揮使造個屁反啊。
武人最忌諱被人說這個,偏偏何瑞年就拿他們最受不了的話來擠兌他們,他仗的就是自己是他們的頂頭上司,說了就是要他們心裡窩火,可還不敢發,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果然孫值愣愣地站在那,一時不知如何該好,退也不是,站也不是,真是好不好不尷尬。
「你們邊軍的職責就是保衛大宋邊境的安全,打一點小仗就嚷嚷著要獎賞,長此以往,這還了得?光想著獎賞了,誰還有心思打仗?我告訴你們,你們那點花花腸子,朝廷不懂,可是我懂,想糊弄我,沒門!」何瑞年冷笑著嘲諷道,他自料猜中了他們的心事,一臉的得意。
「卑職不是為自己所求,卑職為的是邊軍幾千幾萬個弟兄,若不是迫於無奈,卑職也不願這樣。」官一奇退一步,口氣有些鬆軟。
「哼,官一奇,別盡往自己臉上貼金,為邊軍弟兄所求?把自己說得那麼崇高,你以為只有你會裝好人?你敢說你沒有私心嗎?」何瑞年卻仍不解氣,繼續竭盡所能挖苦嘲諷官一奇。
「大人,我問心無愧!」官一奇抬起頭,眼神冷峻得盯著何瑞年一字一頓道。
「好個問心無愧,你若放棄朝廷給你的賞金,我就信你!眾將士的賞銀,本官明日就發!」何瑞年一指官一奇,大聲說道。
官一奇想也沒想,當即朗聲道:「些許錢財而已,官某還不放在心上,只希望大人說話算話,明日把眾弟兄的賞銀髮下去。」
「好!」何瑞年拍掌冷笑。
眾官員不由心裡咯噔一下,這何大人好不要臉,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很明顯他這就是在針對官一奇,故意刁難他。只不過他才剛到兩天而已,何以對官一奇如此大的仇恨?此人如此陰險,以後還是莫要得罪的好……
其餘幾個武將也有些為官一奇抱不平,可前有孫值的例子,幾人只能在心裡罵娘,卻無人敢再站出來說一句話。
李策看不下去了,這何瑞年真是不要臉的很,當兵的就指著那幾個餉銀過活,尤其是像官一奇這樣的兩袖清風,更是除了那餉銀,根本就沒別的收入。何瑞年這一招殺人不見血,端的是歹毒,他根本就是在拿一眾士兵來要挾官一奇,把他往絕路上逼,別人不知何瑞年對官一奇的仇恨,李策卻是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