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老神仙瞧上去大約五六十歲的樣子,身上穿一件紫綬八卦袍,頭戴一頂紫金冠,手持玉柄麈尾,腳穿汴京城馬記的靴子,所穿所戴盡顯不凡,一張老臉雖然不能用鶴髮童顏來形容,卻也稱得上是仙風道骨。
聽到金富軾說讓老神仙見笑了,郭老神仙當即便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哪兒有什麼見笑不見笑的?都是在這紅塵中打混求活,如何選擇,儘管遵從本心便是。」
金富軾低聲道:「本心?」
重複了兩遍,金富軾頓覺一道靈光直擊心底,整個人頗有一種先怎麼怎麼樣接著又怎麼怎麼樣然後豁然開朗的感覺。
「老神仙說的對!」
金富軾用力的點了點頭,鄭重的說道:「不忘本心,方得始終。當初起兵之時,我便想著要讓高麗內附大宋,讓高麗的百姓能像大宋的百姓一樣過上人該過的日子。至於什麼高麗國主,什麼海東天子,跟高麗的百姓比起來,卻也不算得什麼了。」
郭老神仙微微一笑,心想你特麼造反就是為了這麼個原因?那你的本心還真特麼偉大!
心中暗罵一聲之後,郭老神仙才又點了點頭,說道:「既然還記得初心,那你也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金富軾瞧著笑容里充滿了淡然出塵意味的郭京郭老仙神,用力的點了點頭,應道:「是,多謝老神仙指點迷津,我這便去寫表章!」
帶著朴成性向郭老神仙行禮告辭,甫一出大帳,金富軾便嘆了一聲,說道:「不愧是大宋來的老神仙,簡簡單單的遵從本心四個字,便能教人明心見性,端得是得道高人吶。」
朴成性忍不住說道:「得道高人?卻也不見得吧。」
金富軾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後死死的盯著朴成性,沉聲問道:「怎麼個不見得法?」
朴成性道:「若是郭老神仙真箇有本事,又怎麼會從禁軍中裁汰下來?就算他郭老神仙慈悲為懷,不願意多造殺孽,那他怎麼不去雲遊四方,反而跑到了高麗?跑到高麗也就算了,他還是先投王構,後來我們這裡,這豈是得道高人的作派?」
「你懂得什麼!」
金富軾陰沉著臉,呵斥了朴成性一句後才又接著說道:「連我都知道郭老神仙的本事,官家又豈能不知?官家高瞻遠矚,明見萬里,又豈是你能揣摩的?」
眼看著朴成性的臉上還是有些不服氣,金富軾乾脆反問道:「似郭老神仙這般的人物,官家居然捨得將他趕出軍中,你說,這代表了什麼?」
朴成性愕然,傻傻的問道:「代表了什麼?」
「代表了官家對高麗的看重!」
金富軾道:「官家藉口裁汰老弱的名義將郭老神仙趕出了禁軍,趕到了高麗,趕到了我們跟前,這就說明官家還惦記著高麗!」
「你且想一想——老神仙是不是一到高麗,便在開京闖下了好大的名頭,接著又以六甲陣的名義唬騙了王構小兒,這才使得王構小兒人心盡失,是也不是?」
朴成性琢磨了一番,發現事情的經過確實就是這麼回事兒,當下便點了點頭,說道:「是。」
金富軾嗯了一聲道:「這就對了!官家是擔心咱們太不成器,敵不過王構小兒,所以才讓老神仙來幫咱們!」
「只是我萬萬沒有想到,老神仙居然如此厲害,一出手就使得王構小兒人心盡失。如今王構小兒倉皇逃到西京,雖然一時苟全了性命,卻也失了民心大義,以後也難再成氣候。」
說完之後,金富軾又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還有你,跟著我這麼久了,居然還是這麼不成器,卻是我沒有想到的!」
朴成性依舊有些不服氣,只是看著金富軾滿臉的崇拜、讚嘆、驚訝等表情,朴成性還是明智的閉上了嘴巴。
……
「高麗罪臣金富軾冒死百拜:
臣聞: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又聞: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前高麗國主王構,世受天恩。惟其不思報效,反而倒行逆施,罔顧臣節,投效金虜……陛下天恩高厚,不以高麗逆臣為意,然,臣富軾,世受中原教化,時刻不忘陛下天恩,乃不得已而起兵討賊,實非臣有叛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