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兄弟確實很慘,雲崢從步花廳出來就看到石中信和弟弟石達信跪在垂拱殿的門廊上,看樣子已經跪了好一陣子,被寒風吹的面色青白,倆人卻一動都不敢動。
「看到了吧,待遇不一樣啊,老石哥倆跪在寒風裡面,那些該死的文官卻跪在大殿裡,這就是區別啊。」王哲拿胳膊捅捅雲崢,努努嘴要他看跪在大殿裡面的開封提點刑獄公事呂公著,和閉著眼睛臉色灰敗的站在一邊的包拯。
雲崢沒理會大殿裡的人,而是從袖子裡掏出自己的手籠扔給了抬頭哀求自己的石中信,王哲嘆口氣也把自己的手籠扔給了石達信,這哥倆的手因為按在滿是霜花的青石板上,早就凍得發青了,把手籠給他們的意思就是說自己不會袖手旁觀。
石家哥倆感激的朝雲崢和王哲拱拱手,將扔過來的手籠揣到懷裡,依舊跪在那裡,表示自己很感恩他們倆臨危援手之恩。
隨著大臣們紛紛跨進了大殿門,呂公著羞愧的幾乎無地自容,龐籍走到他身邊喝道:「失職就是失職,重新來過就是,當知恥而後勇。今日羞恥乃知不是後日榮耀。」
呂公著拱手拜謝,果然把腦袋抬了起來,臉上的愧疚之色一掃而空,似乎別人站著他跪著,沒有任何的不同,轉瞬間的轉變,讓雲崢對自己的這位師兄佩服的五體投地。
雲崢見呂公著朝自己望過來,連忙點點頭。呂公著的心好像一下子就放了下來,也朝雲崢點頭示意。他已經明白,歷來難纏的雲崢這回不會發難。
趙禎劇烈的咳嗽著,將龍椅拍的砰砰作響,聲音都有些走調了。
「誰能告訴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諾大的帝畿,守衛不下五萬人,一夜之間十一位大臣府邸被燒,學宮遭劫,堂堂開封府也差點被祝融吞噬。難道說我大宋禁衛都是酒囊飯袋不成?三衙如同虛設。五城兵馬司屍位其上,開封府反遭惡賊反噬,這是大宋開國以來從未有過的奇恥大辱,龐籍。你身為平章事難道不能給朕一個答案嗎?」
皇帝當堂詰問宰相。這是非常少見的。一般這時候宰相都會說一句自己無能請辭的話,然後皇帝怒火稍微收斂一下,勉勵幾句。然後才會正式談事情。
不過今天不一樣,龐籍沒有請罪,而是直接抱著勿板出班啟奏道:「啟奏陛下,天下人都知道一個道理,那就是箭矢從一個方向射來,只要積鐵為壁就能防備這個方向射過來的箭矢,如果射過來的箭矢沒有方向,那就要建造一個鐵屋子來防備箭矢傷害我們。
這個簡易的道理我們都明白,可是在現實中我們擋箭的東西是盾牌,沒有鐵屋子那樣堅固的堡壘來供我們使用,既然我們使用的是盾牌,就難免會有疏漏。
張駿惡賊因為職位派遣不合心意而心生惡念,終於釀下如此慘禍,臣以為兵部部職方司沒有及時的查辨出奸佞,是有過錯的,而三衙身為上官,沒有識人之明,屍位其上也是罪責難逃,張駿惡賊已經闔家死於大火,當曝屍三日以儆效尤。」
趙禎咬著牙齒道:「難道你認為張駿就是首惡嗎?」
皇帝的這句話很誅心,沒人敢插嘴,別人都低下了頭顱,唯有雲崢伸長了脖子瞅著站在前面的濮王,發現那個老傢伙確實能穩得住,不但站的很穩當,從側面看這傢伙臉上的表情似乎也是同仇敵愾的樣子,好像這事和他沒關係一樣。
看樣子做奸臣就需要有一顆堅定地心才成,雲崢自覺自己的修養還不夠,做不到人家這種入木三分的神態,很多時候都是靠著插科打諢的方式避過去的,層次低了不止一個檔次,想成為風雲老奸賊,自己還要加強修養才成。
不管是龐籍剛才那番無恥的言論,還是石家兄弟剛才揣手籠入懷的表演,亦或是王哲推波助瀾的閒話,還是濮王清風拂山崗一般的表情,都夠雲崢學一陣子的。
韓琦出班啟奏道:「啟奏陛下,目前從那些擒獲的賊人口中得知張駿是唯一的禍首。」
趙禎慘笑一聲道:「我大宋總是有這樣,那樣的事情被不了了之,這次是焚燒大臣府邸和國子監,開封府,下次說不定大火就會禍及皇宮。大宋的事情不能總是這麼和稀泥啊,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會活不下去的。既然如此,那就讓朕來查個清楚明白吧。」
包拯手執勿板筆直的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