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實先生身在帝畿,又是內大臣,短短數年就官至黃門閣僚,這本就是人間奇蹟,更難的是君實依仗的卻是真才實學,好些詔書老夫誦讀起來至今尤覺口齒生香,好叫老夫欽佩!」
司馬光淡然一笑道:「與黃門閣僚比起來,晚生更喜歡牧守一州一縣之地,朝起案牘纏身,文字中全是黎民和粟米,小心處理完公事之後,自覺良心平和,然後在野店沽一壺淡酒,有一兩樣野蔬佐酒,一碗淡飯飽腹,夜間秉燭夜讀,追究聖人的微言大義,這才是君實嚮往的日子。
閒來與老農話桑麻,與老嫗談桑蠶,與稚子談聖人,豈不快哉!」
雲崢大笑道:「卻唯獨苦了添香的紅袖!」
張方平與司馬光頓時捧腹大笑,張方平指著雲崢道:「身為大將軍也不能改掉你憊賴的性子嗎?」
司馬光笑道:「雲兄這樣的性子妙極了,就像荷葉下的魚,風雨中的柳,白雪中的飛鳥一般靈動,少了這些圖畫未免死板了一些。」
雲崢端起酒杯和司馬光幹了一杯道:「我以前認為你也是冬烘先生,人前板著一張臉,人後也扳著一張臉,永遠是一張方正面孔,走路只走大道,即便是火燒眉毛,也要顧及文士禮儀,風雨刀劍對你來說沒有任何的區別。」
司馬光嘆息一聲道:「方正君子,只需要胸中自有溝壑就好,外形皮囊隨波逐流也罷。」
張方平笑道:「君實也有力所難及的地方?人生不過如此,繁華落盡總有些滄桑留給我們,且活著吧。若有一日覺得忍無可忍,不妨用如椽巨筆寫下這些憤懣,就會是一篇大文章。」
司馬光重重的放下酒杯道:「只是看到陛下為了大宋臣民努力地苟延殘喘不覺得有些心酸,身為臣子卻不能替君父代之,又觀賞了蜀中名山。眼見了雲兄逍遙自在的生活遂生出了些想要遠離朝堂寄情山水之意。」
張方平大笑道:「君實看到的蜀中山水是真見到逍遙自在的雲崢是假,猛虎臥荒丘自梳羽毛只是為了下一次搏殺做準備,他何曾有一日安靜下來,猛虎眼中唯有獵物,他枯臥豆沙關眼睛卻盯在大理國和吐蕃身上,隨時都想從人家身上撕下一塊肉來。哪來的逍遙意?『
司馬光齊聲施禮道:「大將軍勇冠三軍為我大宋干城,這些年東征北討為我大宋打下一個安定的邊疆君實早就想說一聲勞苦!」
雲崢擺手笑道:「和君實不同,你享受的是案牘勞苦,我享受的卻是戰場上的廝殺!
多少回雲某午夜夢回,看畫角明月。聽刁斗干聲,恨不能即刻天明,重新開始廝殺!只想殺盡天下強敵,唯有倦枕敵屍才能酣然入夢。」
司馬光端起酒杯敬給雲崢道:「那就說好了,我在黃門處理瑣事,你在邊關開疆拓土,如果二十年後你我還有命在,不妨訂交!」
張方平感慨的道:「二十年才能看清楚一個人。說的讓老夫悲涼,二十年後你們還是壯年,而老夫的屍骨恐怕已經化為飛灰了……」
桃子酒醉不了人。卻讓張方平有了些許酒意,不知想起來什麼,他踉蹌著身子在老僕的攙扶下準備離去,臨走前拱手道:「老夫不勝酒力,這就告辭,明日君實遠行。老夫就不送了,多送一回就多一次離別。人老了,不喜歡別離……」
司馬光施禮道:「不敢勞長者送行。」
兩人重新回坐之後。司馬光給雲崢倒了一杯酒道:「我去京師,即便是有二十年風雨飄搖,總有一輛牛車拖著我遊走在鄉間,雲兄二十年後將會位極人臣,將何去何從?」
雲崢笑道:「比大地更加廣闊的是海洋,比海洋更遼闊的是天空,我的心足矣籠罩天空,雲崢是猛虎,更是海中的鯊魚,大地上沒有獵物之後,我就去長海吊鯨。長海中沒有了巨鯨,我就投身進無盡的星空……」
司馬光落淚道:「豪邁至極確是雲兄心性,只是大丈夫落到如此地步總是令人心酸。」
雲崢桀桀笑道:「龐籍,韓琦也太小看我雲崢了,我入仕途純粹是一個偶然,老虎的性子是他們發掘出來的,怎麼,現在開始擔心猛虎反噬了?他們也太小人了。
君實你回去之後告訴韓琦,讓他睜大眼睛看著,老子上了山是虎,下了海就是蛟龍,陸上有君主,海中卻是無
第五十六章 一切都沒變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