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梁子美也不提及昨日兒子和高方平的衝突,只是出口成章引經據典的述說著當今一些風雅趣事。
這些高方平根本插不上口,倒不是裝出來的,是真的不明白這些個文人雅士在說什麼。
梁子美注意觀察了一下,又暗暗對那個文士幕僚使了一個眼色。
於是幕僚仿佛套近乎,一邊和高方平聊天,一邊有點像是在不經意的考教高方平的學問。
聊了一會兒後,他對梁子美微微搖頭,意思是此子乃是一個草包,說不學無術都抬舉他了,他根本連最基本的《三字經》《百家姓》都毫無涉及,的確不是裝出來的。
由此,梁子美微微一皺眉頭,隨即卻又鬆開了。
皺眉是因為這樣的人登不上青雲,大宋就沒有這樣的先例。不進士及第的話,先天就被限制死了,他老爹再得寵都沒用。如果放下身段走武臣路線又有高俅照顧,將來倒是有可能做到高俅的位置,但也是極限了。可惜他偏偏賣弄巧言,被官家弄到了文臣的系列。
微笑又是因為,登不上青雲,也就沒必要刻意防備,他小高這輩子註定了只能是個紈絝子弟斂財。在怎麼蹦躂,也就只能成為當權者的棋子和工具。
由此一來,幕僚不在和高方平說話,神態之間有些清高,有些鄙視高方平。
梁子美對高方平也熱情減退了些,但相反卸下了偽裝後,純粹的把高方平當做一個紈絝侄子,熱情雖然減退,感情卻真摯了些。這心態說來奇怪,老梁好想有個這麼妖孽的兒子。
「賢侄,老夫聽聞昨日我那不長進的逆子,於街市上得罪你,還誤傷了你,可有這事?」酒過三巡,梁中書捻著鬍鬚微笑道。
小梁的蛋疼事跡被當面翻了出來,於是有些尷尬,擔心的看著高方平。
他還是怕高方平啊,昨天被收拾的莫名其妙,回了家來找爹爹告狀,卻又被爹爹吊起來抽了一頓。於是他那不成熟的幼小心靈、就此產生了高方平不可戰勝的陰影。
此時聽老梁提及,高方平抽了小梁的後腦勺一巴掌:「就是,這個廢柴居然當街強搶民女,我上去阻止,還被他一茶壺打破腦袋,氣死人了。」
見這傢伙當著面又抽人家兒子的後腦勺,索超和李成不約而同的一口酒噴了出來,顯得正襟危坐。
小梁捂著腦殼低著頭,無比鬱悶。
梁子美捻著鬍鬚呵呵笑道:「這個逆子的確不長進,該狠狠的打。小高性情直爽,倒是值得結交的人,往後老夫這個逆子,少不得需要小高多多管教。」
說完,老梁不懷好意的瞅著小梁:「怎麼,高方平乃是你世兄,你行為不妥,整日裡不務正業,作為兄長,抽你一頓你不服嗎?」
小梁道:「爹爹,這小子……」見老爹眼睛一瞪,小梁趕忙改口:「高兄不也是紈絝嗎,強搶民女的事他做的比我只多不少,東京高衙內的名頭,可是響亮得緊。」
高方平也不禁老臉微紅了,無奈這具身體的前主人口碑太壞了。
梁子美卻眯起眼睛道,「不長進的東西,你說的沒錯,但你見他吃虧了嗎?論及左右逢源,時局的拿捏,手段的高明,雖同是紈絝,但你給他提鞋都不配。他做紈絝能做到張叔夜看重他,你行嗎?如果你在東京混,已經被張叔夜斬了八次了!」
「……」高方平不禁和小梁面面相視了起來。
梁子美很認真的模樣又道:「兒啊,你真要和小高多學習,成功絕非偶然,紈絝也有境界之分懂嗎?」
小梁總體還是很崇拜老爹的,聽爹爹這麼認真不是打官腔,頓時對高方平驚為天人,點頭道:「爹爹這麼一說,兒子想起來了,這小子……高世兄昨日也說我手段低劣,他還教我怎麼做一個高明的紈絝。」
李成和索超仰頭看著天花板,那個文士幕僚則鄙夷的樣子偏開頭。
梁子美哦了一聲,問道:「小高如何教你?說來叫老夫知曉。」
「高世兄說看中美女不用搶,悄悄跟著,既然我都看得入眼,肯定會有群不知死活的蒼蠅撲上去,那時兒子帶著家丁出來英雄救美。這樣爹爹有官聲,我小梁不招人恨,還有美女感激。」小梁非常沒有文化的樣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