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詡為復仇者的那個王姓大個子,同樣也不知道,就在他登上了胡靜水的船後,送他離開的崔景會轉過頭來,便遇到了一張笑吟吟的臉。
「辛苦辛苦,多謝多謝。」
說話的人是王啟年。
周銓雖然將他從情報系統調走,跑到京徐鐵路上去幹了幾年,但在某種程度上說,也是為他找個掩護,當眾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新的情報頭子紀春身上時,王啟年卻在刺殺事件之後悄然回到了濟州。
他很客氣地和崔景會說話,可是崔景會卻在瑟瑟發抖。
「我……我已經按你說的去做了,你答應過饒我性命的……」
「沒錯,我答應過饒你性命,但是卻沒有答應不制裁你,走私商人罪又不大,無非就是流刑,你去呂宋干幾年活,回來時又可以當這地老鼠了。」
崔景會心有不甘,可與王啟年目光一對,他便忍了下來。
王啟年身後數人上來將他夾住,看起來是勾肩搭背甚是親熱,實際上將他緊緊控制住,讓他不得脫身。
在將崔景會帶走之後,王啟年並沒有直接離開,他微微眯著眼睛,站在碼頭上,似乎是在想著什麼心事。
沒有多久,一個穿著護衛軍軍官制服的人出現在他身邊。
宋行風。
一直在與韓世忠、岳飛較勁的宋行風,藉助在日本的戰功,如今也是一個營正了。他很得意地將自己的制服收拾得鮮亮,特別是雙肩之上代表營正軍銜的一柄劍,更是擦得閃閃發光。
「王兄弟,你邀我來這裡是做什麼?」他大大咧咧地對王啟年道,只是在眼神深處,才閃動著一絲忌憚。
「你們在日本做的那些事情,我可以不管不顧,只當沒有看到,但你們小心些,莫要玩過頭了。」王啟年回過臉,向著他一笑:「想要往上爬是好事,但若是心太大,容易閃著腰。」
宋行風臉上的笑容僵住,好一會兒,才定了定神:「王啟年,你這話我不太明白,你莫非是對我有什麼誤會?」
王啟年擺了擺手:「不是誤會,而是警告,大郎的大業,誰也不能破壞,就這麼簡單!」
宋行風哼了一聲,轉過頭去,大步離開,再也不理睬王啟年。
他走到一艘船前,徑直登上船,身邊立刻有人過來:「那個陰陽怪氣的傢伙呼哥哥去,究竟是為了什麼?」
「那廝不曉得是聽了什麼風聲,警告我們在日本莫要妄動。」宋行風冷哼了道:「還要我莫野心太大——我知道他的意思,怕我立功,官職超過他們這些學堂里出來的秀才兵唄!」
「哥哥你也是在講武堂和伏波堂進修過的,也算是秀才兵了。」那迎上來的人笑道。
「但在他們眼中不是,他們眼裡,唯有龍川學堂或者濟州學堂出身的,才是正統,咱們這些半途投靠的,不能超過他們……呸,什麼東西!」宋行風斥罵了一聲。
他心情極是不爽。
在護衛軍中立住腳之後,宋行風就開始有意招募舊日同僚來此,不過護衛軍軍制與朝廷不同,哪怕他已經身為營正,也無權隨意調動人員到自己手下。故此來投他的舊友足有數十人,可真正被他想辦法調到身邊來的,也只有寥寥兩三人。
有他照顧,這幾人過得倒是不差,只不過護衛軍中升職同樣自有規矩,所以他們的官銜卻依然不高,這讓這些人心中火熱一般,不免在宋行風面前會說些怪話。
這些怪話也影響到了宋行風。
靠在船舷上,宋行風用手抹著自己的短須,微眯著眼睛。
雖然他嘴中不屑,但實際上,他對王啟年還是非常忌憚的,而且他很清楚,王啟年的警告,並不是無由而來。
此次他們去日本,準備做一點動作。
不過被王啟年警告之後,接下來就要小心了,這些動作別沒討好周銓,反倒讓自己栽了進去。
宋行風會獨走,王啟年不會。
因此在警告完宋行風之後,王啟年又回到了周銓身邊。
此時周銓剛剛結束與蔡京信使的第二次談話,同時將一封書信交給了信使,那信使離開之後,王啟年將自己的警告稟報給了周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