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周銓有沒有相好的討論,以周銓將師師的髮髻揉亂而告終。
午時二刻左右,孫誠一夥興奮地跑了回來,木箱中的冰棍,已經售空了。
「大郎,你可是不知道,咱們這冰棍有多受歡迎!」才一進門,孫誠就大叫起來。
在諸多少年中,他是最伶俐沉穩的一個,周銓挺看好他的。不過就算是這樣,他此刻也是興奮得手舞足蹈。
至於別的少年,一個個走路都是用跳的,更忘形。
「這麼快就賣掉了,這還不到一個時辰吧?」周銓剛吃完午飯,原本準備在樹蔭下躺會兒的,此刻也坐正了身軀,面上露出驚訝之色。
「我們原是打算去朱家瓦子賣的,但才走過兩個坊,冰棍就賣空了,還有人讓我們再送冰棍去!」孫誠道。
無怪乎他們興奮,這麼短時間內,一箱冰棍盡數賣光,按照周銓此前的許諾,他們每賣出一根冰棍,便可以得一文錢,這豈不是意味著,他們在一個時辰不到的時間內,賺得了三百文。
這比一個壯勞力在汴河上當河工一日所賺都多了。
這些少年都知道周銓的計劃,今日只是練手,再過兩日,等老閔那邊的木箱子盡數制好,他們每人都可以推一箱冰棍出去。這麼算來,只要勤快些,能耐熱吃苦,一天賺五六百文,也未必不可能!
故此,他們對周銓的稱呼都變了,從銓哥兒、銓郎君,到大郎。大家七嘴八舌,和往常辦彩謎時一樣,將各自的心得想法說了出來。
「再裝一箱冰棍去,別總去一個地方,也別只是一人賣,大夥輪著試試手,過兩日,可就都有得忙了……李寶,你不要去了。」
將別人都打發走,唯獨李寶,被周銓留了下來。
李寶臉色有些發白,方才眾人說心得時,不少人都批評了他。這一次試手,所有人都表現得不錯,唯有他,數錯了五次錢,三次和人爭吵,還有一次險些動手。
周銓身邊的這個少年團隊,也是有競爭的,自然沒有誰願意為他隱瞞。
「你的脾氣,果然不是當掌柜的料啊。」周銓用手撓著自己的頭。
「俺……俺……」李寶喃喃說了兩句,有心硬氣一把,自個兒回家去,但想得這段時間裡吃的飽飯,特別是周銓幾乎手把手地交他做事,他心中又極為不舍。
「你說讓我怎麼待你好?」周銓抬眼望他,目光里全是惆悵。
李寶與他目光相對,再也忍耐不住,刷的一下跪倒,聲淚俱下:「大郎,是俺太蠢,啥事都辦不好,俺脾氣惡,人又蠢,俺這就自個回家去……」
這一幕在周銓意料之中:這是個缺愛的孩子,雖然他娘也疼愛他,但生活的艱辛,讓他娘沒法子正常地表現疼愛。在同齡少年當中,他又處處受排擠遭冷眼,更是缺乏友愛。
李寶咚咚磕了兩個頭,起身要走,卻被周銓一把拉住:「我說了要趕你回家去麼?」
李寶用手背一抹眼睛:「大郎不是嫌俺蠢笨莽撞,要趕俺回去?」
「罷了罷了,不過是每天管你飽飯,能花我多少銅錢……不過,李寶,你若是想要揚眉吐氣,想著賺點銅錢去養你老娘,總得努些力。」
「大郎只管說,要俺怎麼出力!」李寶聽說不趕他回去,已經破涕為笑,賭咒發誓一般道。
周銓沉吟不語,李寶見此情形,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又給周銓跪下:「大郎,你說啊,你只管吩咐就是!」
「若有一天,有人拿刀來砍我,你就在旁邊,你會如何去做?」周銓問。
「誰人敢砍大郎,俺先砍他!」李寶目露凶光,毫不猶豫地道。
「砍了你可就要吃官司,你也去做?」
「能為大郎吃官司,那是俺的福份,俺笨俺蠢,但俺知道一件事,若俺真為大郎吃官司,俺娘就能吃喝不愁,她老人家養老送終,自有大郎會替俺做到!」
莫說這小子是蠢人,蠢人也有自己的智慧。聽他這樣一說,周銓點了點頭,心知道這就是對方賣命的條件。
經過這些天的事情,想來李寶對自己會有個清醒的認識,知道為自己賣命,是他唯一的出路。
「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