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寶母子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爭執,引得左鄰右舍紛紛來看。
一向以來,李寶都是憨厚少語,雖然有些蠻橫,卻不會與人爭吵,倒是他媽媽李三姑,潑辣能辯。若說周母是打遍這條巷子沒對手,那麼李三姑則是罵遍此巷數第一了。但今日,李寶一句一句,堵得李三姑開不了口。
就在此時,又有人行來,為首的少年扇著扇子,遠遠就怪笑道:「喲喲,才從開封府中放出來,就又開始騙傻子錢財,莫非還想去衙門裡吃牢飯?」
這尖酸刻薄的話,正是從賈胖子賈達口中吐出來的。
他手中還拿著柄摺扇,冒充斯文人,得意洋洋,學著他老子踱著方步。在他身邊,鄭建亦步亦趨,看著周銓的目光,既有怨恨,又有快意。
只他兩個,自然是不敢來的,熊大熊二帶著七八條漢子跟隨。這些人都是街上的地痞無賴,歪戴幞頭袒露胸膛打著赤膊,只差沒有在臉上寫著「我是惡人」四字了。
「你們來做什麼?」李寶怒道。
「來看騙子騙傻子,李傻子,你還真傻,今日你家賈爺爺教你個乖,從今往後,見著你們幾個在街上賣冰棍,見一次打一次,砸爛你們的箱子,我倒要看,你們還能如何!」賈達囂張地叫道。
那些地痞無賴們不懷好意地冷笑,鄭建則在旁陰陽怪氣地添了一句:「若是來為賈公子賣冰棍,自然就無人敢砸了。」
賈達聽得連連點頭,目光瞄在周銓臉上,想要從周銓臉上看到驚恐。
但是他失望了,周銓只是抿著嘴,目光里不但沒有驚恐,甚至還有幾分戲謔譏笑之意。
賈達最討厭的就是周銓的這種神情。
那邊李三姑見有人來對上周家,原本還待叫罵,可發覺是賈達之後,她倒是閉緊了嘴,只是上去拉住了兒子,生怕李寶衝動,上去與人打架。
「怎麼,賈大公子來此,就是為了瞧我家的熱鬧?」周銓開口了。
「當然不是,我哪有這麼閒,我爹說了,可是要我管起冰棍之事,我爹已經和店宅務談妥,這幢院子,今後就是我家租了,我家冰棍作坊,就放在此!」
賈達一指巷頭的房子,正是原先的周家。
這是來耀武揚威,更是來羞辱周家!
「那恭喜你家生意興隆,全家都能賣個好價錢。」周銓道。
初時賈達還道周銓是服軟了,但聽到後邊半句,才意識到不是好話,臉上的笑容頓時變成了大怒,他正準備向周銓吐一口唾沫,可見到周銓似笑非笑的神情,心裡一慌,不知為何又不敢。
「看你還能囂張到幾時!」他喝道,色厲內荏。
周銓沒再理睬,這種小卒,理睬他沒有意義。他正要安慰母親,卻見隔壁一家人的漢子走了過來,將一吊錢默默塞在了周母手中。
那漢子身邊的婦人道:「周家嫂子,這些年多承照顧,我家雖窮,卻是有良心的,這點兒錢,你先拿去,這苦日子,終會過去!」
緊接著,又是一家人,直接拿出兩貫錢來:「往年借過周二哥的錢,一直未曾還上,如今周家遭了事情,可不能袖手旁觀!」
這些人家左一吊錢右一吊錢,有個孤老婆子,家徒四壁,卻也拿出了兩百文錢。
這一幕不僅讓李三姑訕然,就是周銓,也是目瞪口呆。
他知道自家父母在鄰里素有威望,只不過一直以為這威望是周父的職司帶來的,但現在看來,周父周母一向爽快熱心,故此在周家遇到困難的時候,鄰居街坊們也紛紛援手。
錢雖不多,可這心意卻重,而且整條巷子裡近三十貫人家湊攏,也有四十餘貫,接近五十貫錢,足夠周家暫度危機了。
周母熱淚盈眶,一直吶吶地說:「這如何使得,這如何使得。」
口中如此說,可是周家此時確實需要這筆錢,因此,她也未曾拒絕。
李三姑見此情形,終於沉默了,眼中也有些羞愧。
她家中落魄,鄰居街坊也沒少幫過,但後來她東騙西騙,才成了人人厭棄的角色。
「杜狗兒這破屋子,哪裡能住人,今夜讓大郎去我哪住吧,他可以誠兒住一起。」此時又一戶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