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輔吃驚的看一眼朱瞻基,旋即神態如常,點了點頭。
奉天門前,丹墀之上,金台帷幄早已設好,太監侍衛捧著如意、淨瓶、羅傘、金瓜……在龍椅兩側肅然而立。
而身後的午門也緩緩關閉,直到朝會結束,兩掖門才會再次打開。
文武百官分左右在丹墀前立好。這時,一名身穿大紅蟒衣的太監,掄圓了丈許長的鞭子,抽出一聲爆仗似的脆響!
三聲響鞭之後,文武官員齊刷刷跪地,恭迎皇帝陛下駕臨!
跪在地上,朱瞻基看一眼身旁的英國公,張輔微微點頭,這時候應該是大軍發起進攻的時候了。朱瞻基微微側頭傾聽,卻聽不到什麼特別的動靜,張輔示意他稍安勿躁,這高高的宮牆,足以把任何聲音都隔絕在外。
朱瞻基點點頭,突然發現身邊的文武官員躁動起來,忙收攝心神,和張輔一同順著眾人的目光望去,兩人登時呆若木雞……
文武官員所望的,是皇帝所來的方向。響鞭之後,天子升座,這本是正常的程序,張輔和朱瞻基卻像見了鬼一樣——蓋因那扶著朱高熾的緩緩而來的,是個身材瘦削,面容清絕,唇邊短須如墨,鬢梢卻淡淡染霜的男子!
那男子腰杆筆挺如槍,濃眉如劍,雙目幽深似潭,讓人不敢與他對視,身上穿著公爵服色,正是欽命大明山東總督、錦衣衛都督、鎮國公王賢!
看到王賢扶著皇帝一步步由遠而近,朱瞻基就像見了鬼一樣。狠狠擰了自己的大腿一把,那鑽心的刺痛告訴他,這不是一場噩夢,而是事實!
何止是朱瞻基,勛貴們全都傻了眼!那本該在武當山跟孫碧雲提親的王賢,居然、竟然出現在兩千里外的北京城!就活生生的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是什麼情況?!』朱瞻基要瘋掉了,猛然轉頭看向胡灐,無聲的狂吼起來!從來不出錯的胡師傅,怎麼會冒出這麼個致命的大烏龍?!
胡灐也是滿臉錯愕,一副搞不清狀況的模樣。
這時候,群臣開始山呼萬歲,朱瞻基卻已經顧不上那麼多,在群臣『萬歲萬歲萬萬歲』的山呼聲中,他朝張輔低吼道:「怎麼辦?!」
其實從王賢出現的那一刻,張輔也已經慌了神,但他深知,太孫殿下和勛貴們全都看著自己,自己要是表現的慌了神,他們全都要崩潰!
&定。」張輔沉聲說道,他這一聲運用了內力,震得朱瞻基和眾勛貴心頭一顫:「開弓沒有回頭箭,一個王賢改不了了大局!」
雖然他後半句純屬屁話,要是王賢改變不了大局,英國公又為何如此忌憚?
但前半句卻很有作用,太孫和眾勛貴一下子猛醒——是啊,外面的軍隊已經開戰,這時候已經沒有退路,只能放手一搏了!
待文武官員起身站定時,朱瞻基和勛貴們已經基本鎮定下來,外頭的勝負還未可知,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尤其是勛貴們一想到朱瞻基身懷傳位遺詔,對王賢的恐懼就煙消雲散,那可是大行皇帝的遺命,誰敢不從?
王賢扶著朱高熾在龍椅上坐定,向皇帝深施一禮,便退下金台帷幄,到太孫身邊站定。
早朝開始,還蒙在鼓裡的文官們,盡情賣弄他們的辭藻,把皇帝和楊士奇吹的天上有,地下沒,好比那文王遇子牙,桓公遇管仲……卻沒發現皇帝和楊士奇全都面色鐵青,尤其後者,雙手控制不住的微微發抖……
王賢神情淡定的立在朱瞻基身邊,後者卻死死盯著他的臉。
&下……」王賢無奈的小聲問道:「莫非微臣臉上有花不成?」
&不是在武當山嗎?」朱瞻基快要被這個問題憋爆了,明知道問出來無異於自討苦吃,他還是非問不可。
&臣確實是在武當山,但孫真人算到京城有變,昨夜施法將我送到了京城。」王賢一本正經道。「這才知道《水滸》上,神行太保的法術都是真的,孫真人在我兩腿各貼一張符紙,我就騰雲駕霧而起,在天上飛呀飛呀,一直飛到了北京城。」
朱瞻基張大了嘴巴,滿臉不信。王賢訕訕笑道:「殿下,我說的都是真的。」
&才信!」朱瞻基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尖叫起來。
這一聲又尖又響,把正在誇誇其談的文官嚇了一跳,官員們紛紛循聲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