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十六年春末之際,慶元帝攜三公九卿前往歸元寺中祭拜。
帝王攜群臣祭天也不是稀罕事,可慶元帝太過痴迷,一月有十日會到歸元寺中大興祭禮,實在荒唐。
群臣諫言,卻無一不被處罰,無奈之下眾人便都息了聲,時至今日也只能聽之任之。
據聞,這歸元寺中有一高僧,說是出生之日百鳥朝賀,自此歸元寺門前的那顆桃花樹便年年花不敗,即使是寒冬臘月,也依舊綻放如初。
慶元帝心之嚮往,認為高僧乃佛陀轉世,便想隨這高僧悟道參禪,得以長命百歲或是榮登仙界。
但這只是其一。
其二是高僧曾在昌平之亂中助大夏平亂,故而得慶元帝賞識。
慶元帝常常去歸元寺供奉香火,又大肆修繕佛祖金身,為的便是能求得與高僧一同修行。
好在崇尚佛道也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況且慶元帝也沒有因此延誤朝政,所以朝中三公九卿便陪著他瞎折騰。
韓國公府,春苑東廂房中。
香爐里燃著是沉水香瀰漫在空中,外頭的一縷艷陽透過窗照了進來。正屋裡睡著的人微微皺了皺眉,緊接著便從屋外傳來一陣說話聲。
「女郎還沒起麼?」
「回楚嫗的話,女郎睡得正熟還沒起呢,要不要奴去叫一聲?」
「不必了,讓她歇著吧,咱們到前院去迎接大母。」
「啊!就咱們去,不叫上女郎麼?」
「她如此憊懶,叫她起來說不準還得挨罵,索性就不叫了吧,好歹是嫡長女,大母想必也不會怪罪。」
「這恐怕不妥」
「沒什麼不妥的,先前幾次不也是這樣?快些走吧,別耽誤了時辰」
而後,便是兩人匆匆離去的腳步聲。
王弗苓緩緩睜開眼,看著頭頂上的帳幔呆愣了好一陣。
連著八日,她每天醒來都在這個陌生的地方,經歷著陌生的事情。
起先她以為是在做夢,直到今日,她才敢肯定自己並未死去。
只是她現在不叫王弗苓,這裡更不是清秋殿。
這是韓家,如今的韓國公府,乃是名副其實的門閥大世家。
她如今叫韓驪君,剛剛十五歲,正值芳華。
韓驪君
王弗苓抬起這雙手,仔仔細細的欣賞了一番,接著便是一聲輕笑:「真是天意啊」
冤家路窄,沒想到她此番竟來到了韓家。
韓家大母育有兩子一女,大郎持掌韓家家業;二郎棄文從武,擔了個寧遠將軍的散號;三姑位份尊貴,乃當今聖上宮中貴妃,正是王弗苓的死對頭韓淑芸。
韓家大母顧念唯一的女兒,時常會到宮裡走動,偶爾會在韓貴妃的偏殿中小住兩日。
今兒正是大母從宮裡回來的時候,韓家上下理應到府門前相迎。
韓驪君本人十分懶惰,無事便躲在屋裡睡大覺,故而才讓旁人覺得今日也不例外。
王弗苓與之不同,她珍惜這個死而復生的機會,要用這個身子好好活下去,順道把別人欠了她的都討回來!
她趕忙起身,穿戴洗漱好了,便匆忙往府門那方向去。
王弗苓跟韓淑芸明爭鬥了許多年,對韓家也算是知己知彼。
韓國公如今年近半百,照理說應該把主位騰出來交給韓家這幫後生,可他掌權這麼多年,讓他一下子全丟了,他還做不到。
因此,如今的韓家依舊是他操持家業。
韓家大母是韓府中素有威望的長輩,雖是如此,她手裡的實權卻不大。但因為是長輩,韓家上下對其頗為敬重。
韓府女眷們都在門前迎接大母回府,二郎家的嫡長女韓驪幸,如往常一般同她母親站在人群的最前頭。
聽吉春說,韓驪幸跟韓驪君是多年的死對頭,一個是長房的嫡長女,一個是二房的嫡長女。兩人拼身份,拼才學,還拼相貌,總之就是無所不拼。
但韓驪幸在出生上頭永遠矮了韓驪君一截兒,因為韓二郎是個無實權的武將,而韓大郎卻是朝中文官,位列三公,兩者根本沒有可比性。
正因為如此,韓驪幸才格外努力,尤其是這「孝道」二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