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光賢頷首點頭,隨即打起精神:「陛下,關中楊家,大致查出一件極有意思的事,這楊太公平日深居簡出,平時都在楊家一處院落里獨居,平時也不見外人,只有一個老僕伺候著,即便是有外客,也是不見。對外,他只是宣稱自己身體有所不適,何況,他性子本就孤僻,府中上下之人,本就對他敬畏,自然無人敢質疑什麼。」
「不過嘛,在這楊家裡頭,有一個叫楊恆之人,此人因是楊琛之子,在楊家裡頭,頗有地位,當初楊太公,至少表面上也對他很是疼愛。自此,也養出了他驕橫的性子。」
「他在府中,無人能惹,最愛率性胡鬧,不過,錦衣衛自他的口中,倒是得出了一個有意思的事,臣剛才說了,楊府之內,平日沒有人敢靠近那楊太公的院落,只是有一次,這楊恆卻率性,偷偷的潛入進去,原本,他不過是玩笑而已,可進去之後,卻發現,在那楊太公的院落里,竟還有人……」
「還有人?」陳凱之道:「不是說這楊太公一人獨居在那裡,只有一個老僕照料嗎?那麼,還有什麼外人?」
陳凱之突然覺得,事情到了如今,已愈發的有意思起來。
「這才是其中最古怪之處。」曾光賢點點頭:「楊恆看到的,是一個胡人,不,更像是西域人,黃髮碧眼,披著黑袍,他覺得有趣,卻是不慎,製造了聲響,似乎引起了警覺,於是他忙是匆匆的溜了出去,可似乎楊太公因為有人潛入,為此大怒,所以責令府上,好生的查了一次,以至這府上雞飛狗跳,被打死了好幾個家僕,以至這楊恆也被嚇唬住了,不敢聲張。」
胡人……黃髮碧眼……
陳凱之默默記在心裡,不過他心裡卻又想,若只是胡人,何以是黃髮碧眼呢,假若黃髮碧眼倒也罷了,最重要的卻是,楊太公每日關起門來,不願和人打交道,定是需要謀劃大事,這等事關利益根本的大事,他連其他人都信不過,又為何會相信一個黃髮碧眼的傢伙。
唯一的可能就是,這個人,楊太公對他深信不疑,又或者,楊家的所有事中,這個黃髮碧眼的胡人都參與其中。
「除此之外……」曾光賢又道:「更為有趣的卻是,楊太公年紀老邁,原本最愛吃的,只是小粥和糕點,可有些時候,他在院落里獨居時,臣查過楊家膳食的一些記錄,卻發現,有時,會命人殺牛宰羊,烹飪出牛羊肉,送進院落里去。」
陳凱之皺眉。
若是羊肉,倒也罷了,這時代長安和洛陽,大多不喜吃豬肉,因為此時的豬肉尚未養殖時進行閹割,所以總會有一股嗖味,何況,現在鐵鍋也沒有流行,所謂的烹飪,更多得是將食材放於瓮中進行烹煮,豬肉的味道……並不好。
所以無論是長安還是洛陽,都愛吃羊。
可這牛肉,卻不同了,牛是最重要的耕作畜牧,所以一般情況之下,朝廷是禁止殺牛的,而一般牛老而死的牛大多肉質並不鮮美,所以並不為人所推崇。
雖然對於楊家這樣的人而言,即便是吃上鮮嫩的牛肉,似乎也沒什麼障礙,不過社會風氣,卻早已形成,以至於大家對牛肉,除非有特殊癖好,否則斷不會喜愛。
而這楊太公這樣的年紀,如何接受得了牛肉呢?
陳凱之頓時想到了那個胡人,隨即又道:「楊家在海外,做什麼生意?」
曾光賢道:「一直以來,楊家都做海貿,這是源自於兩百年前,文皇帝的禁海之策,以至尋常的百姓,不敢出海,因此偶有一些出身富貴之家之人,卻可以憑藉著這層身份,揚帆出海,牟取暴利,楊家也為此,積攢了許多年的財富,據說在數十年前,楊家的船隊,一年下來,便可盈利數十萬兩紋銀。」
一年便有數十萬兩紋銀……
這絕對是一個可怖的數目,要知道,楊家可是經營了兩百年啊。
曾光賢又道:「可自從太皇太后入宮,楊家便決定,不再進行這場營生了,至少表面上,不再做了,海外的船隊,似乎也和楊家再無關係,所以關於海貿之事,便再聽不到什麼動靜。楊家人的招供是說,自從太皇太后入宮,楊太公認為既是皇親國戚,豈可首先牴觸禁律,因而,便命人將海外的買賣和與楊家剝離開。」
陳凱之冷笑:「楊家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