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陳凱之一臉慎重地點頭應下,武先生很滿意,隨即便道:「時候不早了,去讀你的書吧。」
陳凱之感覺自己透支得厲害,只剩下了唯唯諾諾了。
「噢,還有……」突的,先生正色道:「這些事,還有誰知道?」
陳凱之想了想,才道:「只有先生。」
武先生點點頭:「不要告訴任何人,一個武士暴露了自己弱點,無論他再如何強大,亦可能是不幸,除非萬不得已。」
陳凱之抬眸,看著武先生平靜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裡似乎含著隱隱約約的淚光。
這……理應是武先生這輩子最大的教訓吧。
陳凱之點了點頭,突然忍不住的道:「先生,你心裡一定有恨吧?」
武先生微微呆了一下,雖是陳凱之說得前言不搭後語,可他顯然是明白了陳凱之的話。
他搖搖頭道:「已經沒有了。」
「嗯?」
見陳凱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樣子,武先生只抿抿嘴,神色淡淡道:「風燭殘年,行將就木之人了,從前的那些,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了。這輩子唯一剩下的,就是將我之所學全數傳授下去,至少………算是後繼有人吧。」
聽著武先生說出這番話,陳凱之不知道是喜還是悲。他只是點點頭,拜別之後,便匆匆而去。
依舊回到文昌院裡好好讀書,等到放學了,陳凱之才將自己的祭文交給了劉夢遠。
劉夢遠接了,卻沒有立馬去看,陳凱之倒是奇怪了,一臉疑惑地問道:「先生不需看一看,指點一二嗎?」
劉夢遠苦笑搖搖頭:「指點?老夫何德何能啊。你既寫了祭文,一定是別開生面的,這樣匆匆來看,老夫倒是覺得唐突了佳文,那麼……倒不如等老夫回到了自己的書齋,焚香淨手之後,再好生品讀吧。」
陳凱之感覺臉額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就差沒有翻白眼了。
他突然覺得,自己來到的這個世界,一定是個神經病的世界,特麼的,滿大街都是神經不太正常的人。
劉先生對看個文章都搞得慎重其事,陳凱之是難以理解的,所以他很直接的道了一聲慚愧,便回家去了。
只是,當回到家的時候,荀家的人又來了。
這一次,是快馬來回,依舊還是那位鄭東。
鄭東笑意滿臉地朝著陳凱之行了禮,很乾脆地叫了一聲姑爺。
陳凱之請他坐下,想要動身給他親自斟茶遞水,鄭東連忙欠身道:「姑爺,不必忙碌了,這一次小人來,是奉命來送銀子的,姑爺在京師的情況,夫人和小姐都知道了,知道你在這裡清苦,所以攢了一筆銀子,足足七萬兩,這裡頭,除了這兩個月的姑爺的收入,還有就是夫人和小姐的一些積蓄,她們都希望姑爺能趕緊在京中安頓好。」
七萬……
陳凱之一呆,自己的收入,至多也就五萬兩,多餘出來的兩萬兩,陳凱之打死也不相信,這只是積蓄這樣簡單,再怎樣,荀夫人和荀雅,也不可能藏了這麼多私房錢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荀家直接貼了兩萬兩銀子來。
自己過得真的這樣苦嗎?
陳凱之汗顏,這若是師兄知道,一定會哭天搶地的,想一頭撞死得了。
不過現在正是陳凱之急需用錢的時候,所以陳凱之也不扭捏,等這鄭東取出了銀票,交在陳凱之手裡,陳凱之看著這厚厚一箱的銀票,還是為之咋舌。
這時代的銀票,匯率還算穩定的,所以也不擔心到時候兌換時有什麼問題。
陳凱之道:「小姐,可還好嗎?」
鄭東道:「小姐現在已經熟知了工坊的運行,她一直跟著夫人學習,如今管著工坊里的賬,越來越輕車熟路了。」
哎……
陳凱之一聲嘆息,心裡想,一個女人居然想要挑起這份重擔,想來,委實是不容易吧。
他了解荀雅的心思,是想默默的在背後支持著自己吧。
想到這些,陳凱之既感動,又為荀雅不免多了一份心疼。
陳凱之的情緒,盡力不使這鄭東有所察覺,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