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凱之回到了家時,已是子夜,圓月高懸,柔和的月光灑落在這小小的庭院裡,這裡雖無玄武湖的絲竹之樂,也無那萬千燈火的燦爛,卻給陳凱之一種安心寧靜的感覺,叩了門,裡頭窸窸窣窣了一陣,門開了,陳無極衣衫整齊,眼裡帶著幾分笑意。
「還沒有睡?」陳凱之提著他的荷葉包,放在桌上,手臂有些酸麻。
陳無極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那些菜餚,陳凱之聽到吞口水的聲音。
「我……等大哥回來。」陳無極道。
「正好,肚子餓了沒有,吃吧。」陳凱之吩咐一句,讓陳無極取了碗碟來,將菜餚統統倒入碗碟,說起來,自己現在也是滴水未進,餓了。
陳無極問道:「大哥,這哪裡來的?」
陳凱之心痛起來,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花了我一百文買來的。」
現在想到那一百文轎子錢,陳凱之依舊覺得自己的心在隱隱作痛,不能糟蹋了啊,趕緊吃了。
陳無極嘻嘻一笑:「那我吃了?」
「吃吃吃。不吃明日要壞了。」
二人大快朵頤,吃相是沒有的,沒這個講究,等到菜餚下肚,陳凱之摸了摸圓滾滾的肚皮,打了個飽嗝,忍不住感慨,有肉吃的感覺真好啊,這樣下去可不成,嘴巴要養刁了,將來那粗茶淡飯,還怎麼吃的下?
心裡這樣一想,便開始反省起來,三省吾身啊,聖人說過的話,不反省也不成,因為窮。
陳無極已打起了哈欠,顯然是想睡了,陳凱之道:「你且去睡,這裡我來收拾。」
「我來。」陳無極很殷勤,道:「陳大哥是讀書人,是秀才老爺,我讀書的時候,看到書里有一句話,叫君子遠包廚,噢,陳大哥,你什麼時候去向荀小姐提親呀?」
這小子挺八卦的,陳凱之平淡如水:「我再想想,婚姻是大事。你急什麼?」
一夜無話,次日將將起來,府學還有一些日子開學,陳凱之索性在家裡讀書,順便教授陳無極功課,到了正午,陳凱之出去買了幾個蒸餅回來,卻發現自家門前,又停了一個小轎。
這是荀家的轎子,陳凱之是認得的,荀小姐來了?
這荀小姐,是絲毫不給自己一丁點考慮的空間啊。
笑著搖搖頭,走進去,便見荀小姐提著食盒,在和陳無極說笑。
陳無極笑的很燦爛,顯然是被收買了。
陳凱之咳嗽兩聲,背著手,想到當初自己曾和陳無極許諾過,要批評荀小姐的話,便道:「荀小姐來了,你好。」
荀小姐白皙的面上,不禁又升騰起了些許殷紅,她不敢直視陳凱之,道:「無極總說你們吃的不好,我想了想,帶了一些飯菜來,你們是男子,經不得餓的。」
陳無極立即道:」是啊,是啊,我經不得餓,現在就餓了,荀姐姐待陳大哥真好。」
陳凱之拉下麵皮來,佯裝正人君子的樣子訓斥道:「君子不吃嗟來之食,這些話,我沒教過你嗎?一點禮數都沒有,我平日是怎樣教你的。」
陳無極嚇得咋舌,忙是縮了縮舌頭,噤聲了。
荀小姐則是嫣然笑著,揭開食盒,取出一牒紅燒鱸魚,一疊肉片竹筍,還有一小碗肉羹,撫了撫額前的亂發,虎著臉,使翹起的尖鼻更顯俏皮:「這飯菜你吃不吃?」
陳凱之沉默了,看著手裡提著的幾張干硬蒸餅,再看看這一桌飯菜,深吸一口氣:「吃,吃啊,誰說不吃。」
坐下,不客氣的舉起筷子,裝逼嘛,淺嘗即止就可以;何況讀書讀的多,是該補充一下大腦營養才是。陳無極也忙不迭的坐下,小心翼翼的看著陳凱之。
陳凱之動了筷子,他方才長舒一口氣,開始動口。
荀小姐只欠身坐在一邊。
陳凱之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道:「無極,給荀小姐添一副碗筷。」
陳無極忙是應好,一面要起身,荀小姐忙道:「不,我不吃了,我心裡有心事,吃不下。」
陳凱之見荀小姐那秀眉微蹙的樣子,心裡說,你逗我,你說你有心事,茶飯不思,然後算準了我會問你有什麼心事呀,然後你就說,表哥要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