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簡單的幾輪對答,現場一些政治嗅覺比較敏銳的人,有的已經慢慢的回過味來了。
今天發生的這些事情,很可能就是皇帝自己一手導演的。
甚至於,過去一年多的時間裡面,皇帝多次公開把朱簡烜往天上夸,也可能都是故意誇張了的。
皇帝確實非常喜歡朱簡烜,覺得朱簡烜優秀,也多半在順勢而為的造勢。
他故意給包括太子在內的所有朝臣施加壓力。
讓所有人都形成一種恐慌性的判斷,認為皇帝現在已經有了廢長立幼的意向。
太子和朝臣就會將避免廢長立幼列為最高目標。
有了最高目標之後,同時也會有退而求其次的保守目標。
「只要皇帝不改立儲君,無論有任何其他的要求,都是可以讓步的。」
他們已經有了萬曆和福王的經驗。
他們也同時知道,當初的前輩們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福王的府邸造價是一般藩王的十倍,萬曆收礦稅很多就是為了給福王。
一次性賜田兩萬頃,封地周圍土地不足,要從山東、湖廣補齊。
抄沒的張居正的產業,仍然還官府的,全部轉給福王。
還有一堆地方的稅收,也被撥給福王府。
四川鹽井部分收益歸福王,還一次性給鹽引一千三百引。
熟悉歷史經驗的臣子們,已經開始為持續多年的保嫡鬥爭而發愁了。
這種心態可能就是皇帝的真實目的。
宗正嫡皇叔朱伯源有可能就是皇帝專門請來當托的。
朱伯源主動把這個話題挑起來討論。
皇帝專門讓太子去接。
太子為了表達自己作為兄長對弟弟的愛護,只能選擇贊成建議還要主動給獎勵加碼。
皇帝立刻就用太子的建議綁架群臣。
這時候臣子再來反對,就是同時反對皇帝和太子。
今天整個大明朝廷高層人員全部聚齊,也可能是皇帝專門有目的安排。
讓他們都來當見證人,也都是具體的執行人。
將皇帝的目標現場落實。
皇帝就是想給朱簡烜獎賞,想要給他封王建國,又不想把他打發到天涯海角。
想要放在距離京師比較近的好地方。
皇帝如果直接提出這樣的命令,很可能會遭到所有大臣的集體反對。
幾乎不可能實現。
現在這樣兜了一圈,太子和大臣們的心理底線被壓低了。
關鍵是經過這幾輪交鋒,太子和大臣們被打懵了。
這時候哪個臣子反對,肯定會被皇帝劈頭蓋臉的懟,根本不會讓對方把話說完的。
皇帝已經把杭州建護衛,浙江封藩建國作為最低條件了。
只能往上加,不能往下減。
如果臣子們實在接受不了,皇帝甚至可能會擺爛威脅:
「既然覺得吳王就藩杭州還不夠,那乾脆就直接改立為儲君吧。」
不需要真正說出來,只要暗示一下就能讓百官難受至極。
皇帝已經控制了局勢,現場的氛圍茫然而又壓抑。
少部分已經清醒的臣子,這時候都是格外的糾結懊惱,覺得自己中了皇帝的埋伏。
但是大部分臣子仍然還是不知所措的狀態。
總體上已經沒有了集體反對的態勢,有了接受皇帝的安排的趨勢。
很多人下意識的覺得,與其和萬曆年一樣,繼續跟皇帝鬥爭十幾年,最後還是福王要什麼給什麼,不如現在直接解決掉。
眼看皇帝的目標就要實現了。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那個最核心的當事人,也就是朱簡烜自己開口了:
「父皇,兒臣不想當吳王,也不想要浙江當封地。」
這下子現場的所有人又愣住了。
封地如果可以選的話,這世界上還有比浙江更好的地方嗎?
蘇州、常州、揚州、松江等地確實可能比杭州富裕,但是朝廷不可能把京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