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士奇的話音剛剛落下,有心扭轉自己在朱老四心中形象的劉觀就皺著眉頭問道:「系鈴人乃是已然亡故的司祭酒,除非司祭酒能夠復起於地下,又願意替楊知縣來洗清,否則又有何人可解?」
見朱老四和夏原吉等人都望著自己,楊士奇便接著說道:「若是單獨看司祭酒亡故一事,自然是死結,確實無人可解。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但是再往前面看,此事的起因卻是狀元公心憂莒州疫情,一心要替陛下分憂,故而才有了後面這許多事情。」
刑部尚金純卻搖了搖頭:「無論如何,抗旨不遵,擅殺陳後興的事情,都是說不過去的,如今群情洶湧,也正是因為這一點。」
楊士奇道:「狀元公身為陛下之孫,一心要為陛下分憂,此為大孝,陛下不許狀元公去莒州,乃是出於舐犢之情,且此事僅為起居注所載,未見詔,何來抗旨不遵之說?」
瞧了瞧朱老四,楊士奇也有些吃不准到底有沒有詔,便將目光投向了站在朱老四身後的無心:「敢問公公,司禮監中可有詔存檔?」
侍立在朱老四身後的無心瞧了瞧朱老四,低聲答道:「回楊閣老,陛下彼時並無明旨,故而司禮監中並無陛下詔存檔。」
楊士奇捋著鬍鬚笑道:「這就對了。司禮監中沒有詔存檔,而中科中也沒有,抗旨不遵的事情,自然也就無法成立。
歸根結底,所有的事情都不過是所謂的狀元公擅殺知州而起。
但是,陳後興於莒州之所作所為,無異於國賊,自有其取死之道,狀元公手握尚方劍和王命旗牌,相當於陛下親臨莒州,狀元公也並非是濫殺無辜,如何說得上是擅殺?
最關鍵的是,此事起於莒州,受益者乃是莒州百姓,所謂的系鈴人,自然是莒州百姓,而非司祭酒。」
說完之後,楊士奇便又站了回去——楊士奇的話已經說的很透了,在場的都是些人精,自然不需要楊士奇再多作解釋。
朱老四也是輕輕嗯了一聲,曲指敲了敲桌子,又將目光投向了劉觀:「朕記得,現在山東道監察御史應該是鄧真吧?」
劉觀躬身道:「啟奏陛下,正是鄧真。」
朱老四道:「朕記得莒州之事後,鄧愛卿並未彈劾那個混賬東西?如此見事不明,又如何當得監察御史之職?著罰俸半年,以儆效尤。」
就在劉觀吃不准朱老四到底是個什麼意思的時候,朱老四卻又將目光投向了吏部尚蹇義:「朕記得,莒州知州之職尚且空懸?」
蹇義躬身道:「陛下恕罪,莒州疫情事發突然,吏部尚在遴選知州人選。」
朱老四嗯了一聲道:「知州之位空懸至今已近兩月,諸多同知判官又與陳賊皆是一丘之貉,著大理寺與刑部共同處置,吏部還是早做準備。
明日大朝會後,紀綱親自率人前往即墨捉拿楊少峰下詔獄,由三法司會審,決不能放過一個壞人,更不能冤枉一個好人!」
……
金色的油脂滴入火堆,騰起一股股的青煙,整隻羊羔的表皮已經變得酥脆,略微撒上一些孜然,楊少峰便指揮著狗子等人將烤全羊取了下來,又用刀子切開分了,自己拎著一隻羊腿大嚼起來。
朱瞻基瞧了瞧旁邊眾人都是一副沒什麼胃口的樣子,再瞧瞧依舊埋頭大吃的楊少峰,心裡忍不住就騰起一股怒火:「你還有心情吃!」
楊少峰抬起頭,一臉的愕然:「為什麼不吃?好好的烤全羊還不趁熱吃?」
朱瞻基頓時氣結,指著楊少峰道:「現在有多少人在彈劾你?據說還有人要聯名上,這擺明了就是要置你於死地,你還有心情吃?」
楊少峰滿不在乎的道:「要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愛咋咋的吧,反正總不至於宰了我吧?」
朱瞻基指了指院子外面,怒道:「那即墨呢?即墨的這一攤子該怎麼辦?即墨的百姓心裡又該怎麼想?」
「該咋辦就咋辦!」
楊少峰攤了攤手,臉上滿是無奈之色:「誰知道司長卿死的這麼突然?誰知道這貨居然一文錢不貪?攤上這種破事兒,皇爺爺肯定要是給天下人一個交待的。
不過,我估計最多也就是丟官去職,讓我滾回家去做個富家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