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這個機構,幾乎是集合了後世所有情報機構的職能,幹活濕活一把抓,同時還負擔著一部分儀仗隊和軍隊的職能,另外還有一部分要負責鏟屎。
現在朱老四手下的錦衣衛,扛把子正是大名鼎鼎的忠犬紀綱,那個將解縉灌醉了埋在雪堆里活活凍死的狠人,原因就是朱老四問了一句,解縉還活著嗎?
從來就沒把別人的命當回事兒,也根本沒把自己這條命當回事兒的紀綱,心裡很清楚自己這一身威風與權勢到底來自於何處。
所以當朱老四想要知道楊少峰楊大少爺考卷裡面所寫內容的真偽時,僅僅幾天的時間,紀綱就指揮著手下的錦衣衛調取了京城周邊的所有資料,然後呈到了朱老四的御前。
朱瞻基幾乎是懵逼的。
往常先生們所說的,只要上體天心,下施仁政,垂拱而治就能盛世可期,在這一刻統統變成了笑話。
所有人都在往自己家裡撈好處,從勛貴到武將,甚至於千戶百戶,幾乎每一個人都是如此。
大明立國之初定下的衛所制度,才幾十年的時間過去,就已經開始出現糜爛的苗頭,大量的兵員空額讓人忍不住懷疑,這還是那支北驅蒙元入朔漠的天下第一強軍嗎?
如果僅僅是那些武夫倒也罷了,畢竟都是些不識字的丘八,心中也未必懂什麼大義。
可是,那些喊著禮義廉恥的文人和士紳呢?
只要考中了秀才就有人願意投獻,等中了舉人,連商鋪都能投獻!
也正是這些舉人,賦稅跟他們沒什麼關係,可是朝廷要收的錢,卻一分都不能少。
怎麼辦?只能將之轉嫁到普通百姓的身上,現在已經有失地流民的出現!?
說好的知書達理和禮義教化呢?
望著神情不屬的朱瞻基,朱老四卻是呵呵笑道:「都看到了吧?錦衣衛遞交上來的這些情報,與那個混賬東西所寫的可有出入?」
朱瞻基的嘴唇動了動,最終卻是長嘆一聲道:「他怎麼就有這麼大的膽子?」
跟在朱老四身邊好幾年,朱瞻基在看到錦衣衛密報的那一瞬間就已經明白,裡面的既得利益者包含宗室,勛貴,從滿朝文武到地方士紳小吏,這張巨大無比的利益網已經大到誰敢掀開就能弄死誰的地步。
偏偏就有人掀開了。
「呵」,朱老四冷笑一聲道:「這個跟他爹一樣狡猾的混賬東西,這一次怕是連朕和你父親,甚至於包括你,都一起算計進去了。」
見朱瞻基依舊滿臉的不解,朱老四便解釋道:「他所提出來的這些問題,想要解決,只怕不是殺一人兩人就能解決。
可是你父親心性太軟,輕易不願意殺人,也只能做一個守成之君,想要改變這些問題,幾乎就是不可能的。
只怕這個混賬東西是希望趁著朕還能提得動刀,將這些蠅營狗苟之事都替你們父子兩個掃清,好讓你做個太平天子。」
朱瞻基奇道:「那也有些說不過去。
孫兒與他結拜之時,不過是黃口稚子胡鬧,孫兒都已經忘了還有這麼個義弟,莫非他還記得當年之事?
而且無論他記得不記得,都不該趁著會試提出,反而應該在殿試,甚至是入了官場之後再提才是?」
朱老四又是一聲冷笑,開口道:「這個混賬東西只怕也不記得了,只是看到這麼個好的機會,捨不得放棄罷了。
趁著會試而不是殿試提出,此事便可控制在一定範圍之內,王洪與韓潛兩個皆是正人君子,必不會宣揚。
若是到了殿試再提,只怕到時候那些苟且之輩群起而攻之,他連骨頭渣都剩不下。
至於等他入了官場之後?怕是這個小狐狸就沒想過進入官場。敢拋出這麼多的問題,他哪裡還會想著進入官場?嘿,朕英雄一世,倒是讓這個混賬小子算計了!」
說完之後,朱老四又是一聲冷笑:「這個混賬東西不是不想進入官場麼,傳旨下去,點他為今科會試會元!」
朱瞻基點頭應了,遲疑一番後卻又開口道:「那孫兒要不要和義弟相認?」
朱老四冷哼道:「認什麼?狗肚子存不了二兩香油的東西,現在連朕都敢算計,你要是和他相認了,只怕這狗東西會更加的肆意妄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