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華門外,兩隊儀仗合二為一,左邊打著「司禮監掌印太監馮」旗牌,右邊打著「司禮監秉筆太監黃」和「欽差總督東廠官校辦事太監黃」兩面旗牌。
這兩隊儀仗,正是新任司禮監掌印馮保和新任東廠提督黃孟宇所有,他們此次出東華門轉北,正是去內東廠的東廠衙門辦理交接。
馮保此刻的面色並不太好,因為這次他雖然如願以償升任司禮監掌印,但由於事發突然,東廠那邊他沒有能夠做出充分的安排。
再說,他原本還懷著幾分希冀,希望自己能一舉達到中官的最巔峰——即以司禮監掌印兼掌東廠。
結果呢,明明昨天被李文進一通攪和,讓他覺得自己連司禮監掌印恐怕都沒了指望,誰知道在外府發了通火之後,一回宮就被孟沖請了過去。
孟沖告訴他說,自己已經辭去司禮監掌印,明日即將前往天壽山督建大行皇帝山陵,並已經推薦他馮保馮雙林接任掌印之職。
馮保迷迷糊糊回到自己在宮內的住處,左思右想也不明白孟沖為何主動請辭。他哪裡知道他這番迷糊,只是由於信息不對稱——李貴妃說要以任用馮保為掌印來考驗高拱忠誠,這番話是單獨對皇帝和李文進說的,小皇帝當然不會泄露,李貴妃自己也不會泄露,但架不住李文進這廝轉手就把這條消息賣給了高務實啊!
所以直到最後,馮保也不不知道孟沖根本不是什麼主動請辭,而是不得不辭。這個誤會甚至促使他今天親自將前往天壽山的孟沖以下屬禮儀送出了京城,很是上演了一番儒宦風度的戲碼。
然後就不得不捏著鼻子與黃孟宇一道來東廠做交接了。
馮保早前一直呆在裕邸,後來則在宮裡,和黃孟宇這個老早就出鎮在外的傢伙沒有什麼交情,只不過也談不上太多惡感。即便知道黃孟宇是由於與高務實的關係被孟沖調回京師出任秉筆的,他也只是把「罪責」加諸於高務實頭上,對黃孟宇本人倒是比較看得開。
畢竟中官強勢時,是內閣巴結內廷;而首輔強勢時,則是內廷巴結內閣。
黃孟宇本人並沒有露出非要跟馮保對著幹的態度,他也就暫時拋開和黃孟宇作對的念頭,把精力集中在高家伯侄身上。朋友不怕多,仇人不怕少,這個道理馮保還是明白的。
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了,黃孟宇成了東廠提督,而東廠這幾年在馮保的治下,私底下一直在搜羅高家伯侄的「罪證」,這哪能讓黃孟宇知道?
當然,實際上東廠找高拱的罪證基本毫無所獲,現在手底下掌握的一些東西,全是高務實幹的。
什麼陰謀蓄養死士、私藏私造大量軍械、於水旱災區大肆收買民心、勾結地方官府及軍方強買大量土地……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可以這麼說,馮保給高務實搜羅的這些罪名如果成立,高務實自己只落個剝皮充草那都屬於邀天之倖,抄家滅族恐怕才是正常操作!
甚至不用全部成立,就算只成立任意一條,他高務實的腦袋就得立刻搬家。
庭杖杖斃?想多了!
這種級別的罪名還能讓他享受大臣諍諫而死的待遇?必須得是明正典刑,開刀問斬!
但是可惜的是,這些罪名連馮保自己都覺得很難真正栽到高務實頭上,因為實在過於牽強了些,或者說……高務實的避罪手段實在太高明了些。
陰謀蓄養死士?高務實手下的家丁現在全是良家子,哪怕最早先那批百里峽響馬,也早就洗白了——當時主持招安的是時任順天巡撫、現任薊遼總督劉應節,後來這批人又有鼓動把漢那吉投誠的大功,最後促成了俺答封貢,這功勞一擺,還有什麼洗白不了的?
要知道俺答封貢可是大行皇帝最為看重的一件大功,你馮保敢否認這個,莫非是賭兩宮和小皇帝朱翊鈞不敢下令殺人?
現在高務實手下的家丁,全有正規身份,全有正經營生,理論上個個都是良民,你怎敢污衊他們是什麼死士?
哦,你說高務實的家丁太多?是大行皇帝不知道高務實賺了多少錢,還是兩宮不知道?可這都是正經生意啊,從大行皇帝到兩宮,再到小皇帝朱翊鈞,皇家幾個誰人不知?他家丁多點,那無非是家大業大,又不是坑蒙拐騙來的,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