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布政使司,衛輝府,獲嘉縣。高務實的護柩馬隊要在此處暫住一宿。
這是高務實掐著時間定好的行程,因為護送高拱靈柩回鄉之事肯定不能耽擱,而從京師南下回新鄭又會經過衛輝,如果不親自視察一下自己的產業,順便與衛輝及鄰近府、縣的官紳見見面,拉拉感情,對務實來說簡直是一種浪費。
做生意就得有做生意的態度,沒賺到就等於是虧了。士林養望也同樣如此,到了一地,卻未與該地官員士紳交流感情,不能讓他們對自己有所親近,也等於是虧了。所以高務實一行特意調整過行程,在這天夜裡留宿獲嘉縣,與衛輝及附近府縣的官紳吃個飯,吹會兒牛,大家相互捧個場……
當然,這種面子工程的流程是很容易走的,高務實早已輕車熟路,具體細節不必多言。今天他非要留宿在獲嘉,主要還是因為要見一個人——確切的說,是這個人的全權代表。
河南居然還有人在高務實面前擺架子,不親自來見卻派個代表前來的?
還真有,但並不是擺架子,而是不能親自來。
因為高務實要見的,是鄭王府的人,是鄭王朱厚烷的全權代表。鄭王是藩王,當然不得隨意離開封地。
當代鄭王朱厚烷是個不錯的人,他至少有一件事是高務實頗為欽佩的:當年世宗嘉靖帝沉迷道術,鄭王朱厚烷明知嘉靖是個根本不聽勸的人,仍然堅持親自上疏,勸嘉靖帝以國家大事、祖宗基業為重,不要沉迷修道,更不要胡亂服用丹藥以求長生。
嘉靖帝很果斷,立刻下旨將朱厚烷降為庶人,發宗人府,禁錮於高牆之內。朱厚烷的長子也朱載堉也跟著倒霉,被革除王子身份,貶為庶人。
直到穆宗隆慶繼位,才把這場冤獄平反,恢復了鄭王和鄭王世子的身份爵位,當時高拱在此事之上是幫鄭王一脈說過好話的,所以鄭王府和新鄭高氏自隆慶年間起,關係就一直不錯。
高務實考中生員之後回京,在衛輝上演了「散財童子」、「萬家生佛」大戲之後,在衛輝府獲嘉縣與懷慶府修武縣附近興辦實業,開了幾個礦,辦了幾個廠,妥善安置了河南大量的流民,不僅在官場上刷了一波聲望,在當地也被很多人交口稱讚。
官場上的稱讚有真有假,但當地官紳對高務實的感情是非常真實的,和真金白銀一樣真實——因為高務實的確讓他們賺到了真金白銀。
高務實開礦辦廠為什麼讓當地官紳賺到了真金白銀?
這事兒說起來真是太簡單了,後世之人可能人人都懂這個道理:大批流民被安置在這裡之後,這麼多人需要吃、需要穿、需要用度,而這些東西高務實的廠、礦可不出產,他們只能向周邊府縣去買,而周邊府縣的糧食、布帛以及各類生活用品,其大頭還不是都掌握在這些當地官紳之手?
所以,高務實硬生生的把一群對他們生命財產安全造成重大隱患的流民給變成了一個穩定而且巨大的消費市場,這不是萬家生佛是什麼?
更何況,高務實在他們眼裡還是一個非常樂意照顧鄉梓的大善人,當這些廠、礦開始生產並找到銷路,開始穩定盈利之後,高務實便通過他母親張氏出面,力邀衛輝、懷慶兩府士紳大賈參股。
本來兩府官紳大賈覺得借錢好辦,畢竟高務實背後相當於有長蘆鹽場給他兜底,不怕還不起錢,但參股就有點猶豫了,因為高務實在這裡開的廠礦規模實在有點大,萬一要是虧了,那可不是小數。
不過當時正巧張居正倒台,高黨在朝廷取得全面優勢,河南這邊的兩府鄉紳大賈一琢磨,就把入股當成請高黨關照的保護費了,於是紛紛入股。
不過既然只是為了給高拱面子而入股,他們最終入股的資金占總股份的比值也就沒高到哪去,加在一塊兒也就百分之十七。
結果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由於高務實發明了水泥,而獲嘉和修武兩縣附近有大儲量的石灰石礦、煤礦和鐵礦等,所以這裡新建的京華水泥廠河南分廠一下子成了香餑餑,河總方面第一年就從此處購買了價值高達十一萬兩的水泥,後來隨著全國財政的逐步改善,河工經費也逐年提升,萬曆五年時,河總方面在京華水泥廠河南分廠買了十九萬兩白銀的水泥!
該廠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