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十分周全完備,一如高務實往常的水準,朱翊鈞從頭到尾聽完都沒有要補充或者更改的地方,只覺得高務實所言的一切都正是自己想要的,不禁異常滿意,笑道:「求真所言深符朕意,也沒什麼好更改的了,那就嗯,如果元輔也無異議,朕看就這般做吧。」
王家屏淡然拱手:「老臣自無異議。」
朱翊鈞點了點頭,朝陳矩一擺手,道:「司禮監待會兒就按照高閣老方才所言草擬聖旨,若是有記得不甚清楚的,便派人去內閣詢問,一切以高閣老之言為準,不必再報。」
陳矩領旨,並無多言。
正事這麼快就談完了,朱翊鈞一時有些失神,不知道是不是該說點什麼來免得冷場。然而他轉念又有些不忿,避免冷場這種事憑什麼是我這皇帝要主動,這不是你們兩個該主動的嗎?
這一猶豫,還就真冷場了。最後是高務實實在看不下去,輕咳一聲,道:「對了,皇上,今日蕭總憲和王廠督他們應該已經開始調查『藥膳案』了,想必不用多久,便可以為鄭皇貴妃正名,洗脫嫌疑。」
洗脫嫌疑當然只是場面話,高務實總不能說這一查下去就要把鄭皇貴妃揪出來定罪吧?朱翊鈞也知道這不過是一種話術,具體內幕他和高務實心裡都清楚,因此不怒不喜地淡淡點頭:「唔,很好。」
本來他是不想多說,但突然發現自己如果只是這樣回應,好像就又把天聊死了,只好又補充道:「這件事牽連不小,內廷外廷也都重視得緊,不可輕忽。元輔總揆天下,日理萬機,想是難得分心旁騖,因此這件事求真你要多照看著些,莫要出了紕漏。」
高務實拱手道:「臣遵旨。」
對於高務實來說,有朱翊鈞這話就更妙了。意味著徹查「藥膳案」這件事除了有內廷外廷、東廠和都察院聯手行動之外,又多了他高務實代表皇帝和內閣來進行監督。
大明的慣例,監督權往往會變成執行權,或者至少是有能力干預執行,從而往往力壓執行權而成為主導。現在朱翊鈞這麼一說,高務實就等於在很大程度上獲得了徹查藥膳案的行動決定權,不知道朱翊鈞這麼做是故意還是真沒注意。
正是話題將盡之時,外頭忽然有司禮監宦官偷偷給陳矩打手勢,但這「偷偷」看起來也沒打算瞞著朱翊鈞,因此朱翊鈞也看在眼裡。
當著皇帝的面這麼做,不是司禮監出了傻子,大家都知道這是司禮監的確有緊急情況要匯報,只是這情況雖然緊急,卻又沒到必須立刻且直接奏明皇帝的地步,還來得及先稟告司禮監掌印。
朱翊鈞便朝陳矩示意去問明,陳矩告罪,出了西暖閣,在門口聽了那手下宦官的報告,很快再次入內。
陳矩不等朱翊鈞發問,上前奏道:「皇爺,沈閣老領銜二十餘位各部衙及都察院官員臨時上疏。」
朱翊鈞稍稍一怔,很快皺起眉頭,道:「臨時上疏?哼,這次說的是藥膳案呢,還是淮安私征鹽稅案?」
陳矩抬起頭來,面色有些古怪,稍稍遲疑了一下才道:「都不是,沈閣老他們奏請皇爺封禪泰山。」
此言一出,不僅王家屏和高務實愣住了,朱翊鈞自己也愣住了。
這次不同以往,王家屏居然反應更快,當即便道:「封禪?沈蛟門搞得什麼鬼,他是以何等理由提議封禪?」
陳矩朝他微微躬身,道:「好教元輔知曉,沈閣老說皇爺存亡絕續,救藩邦而使朝鮮歸中華,非征伐而獲江山三千里,此乃德行兩聖。今朝鮮建省、新王就藩二事皆定,當以封禪昭告天下。」
王家屏稍稍沉默,搖頭道:「若說朝鮮一戰,的確是扶危定難之舉,朝鮮內附,也是民心所望之喜,然則此戰所獲雖多,卻也並不足以媲美當日滅逐殘元。
既然如此,滅逐殘元之後吾皇尚謙然自處,不曾有封禪之舉,如今接納朝鮮,功不及以往,怎能反而效行此事?」
王家屏這話顯然是就事論事,對於大明而言,拿下朝鮮——不管是怎麼拿下的,總不會有搞定察哈爾部重要,畢竟後者才是大明二百年來的大敵,是一種證明天下正統在大明的巨大勝利。
那麼,既然擊敗察哈爾,逼迫察哈爾西遁數千里都沒有搞過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