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定製規定:上桌按酒五盤,果子五盤,茶食燒炸鳳雞,雙棒子骨,大銀錠,大油餅,湯三品,雙下饅頭,馬肉飯,酒五盅。
上中桌按酒四盤,果子四盤,燒炸,銀錠油餅,雙棒子骨,湯三品,雙下饅頭,馬肉飯,酒三盅。
中桌按酒四盤,果子四盤,燒炸,茶食,湯二品,雙下饅頭,羊肉飯,酒三盅。
僧官等用素席,按酒五盤,果子,茶食,燒炸,湯三品,雙下饅頭,蜂糖糕飯。
將軍按酒一盤,壽麵,雙下饅頭,馬肉飯,酒一盅。
金槍甲士、象奴、校尉,雙下饅頭,酒一盅。
教坊司樂人,按酒一盤,粉湯,雙下饅頭,酒一盅。
給食表內官內使,上桌按酒五盤,果子,湯二品,小饅頭,酒三盅。中桌按酒四盤,果子,湯二品,小饅頭。
高務實職官正二品,加銜從一品,當然屬於「上桌」,不過馬肉飯這東西後來因為大明缺馬,實際上早就換成了驢肉飯。
席面的安排也有意思,內閣諸位閣老地位最高,單獨一桌;六部尚書加上都察院左都御史乃是「朝廷七卿」,也單獨一桌;以下便是各部侍郎組成兩桌——早前是一大桌,但現在因為戶部、兵部都是四侍郎制,一大桌未免擁擠,故分了兩桌。如今是戶部、兵部八位侍郎一桌,其餘侍郎又一桌。
再往後就是按照大九卿、小九卿中除了前面這批大佬以後再去「拼桌」,總之就是儘可能的把地位類似的官員安排在一桌或者並列的桌。
由於皇帝是高高在上的單獨一席,基本上不存在「與民同樂」,所以到了開席的時候,禮儀的性質就淡化了下去,同桌的同僚們就有了說話的機會。
高務實這一桌是六部尚書與左都御史,隔壁桌是內閣閣老,這兩桌人算得上是大明朝除了皇帝之外最頂級的權力中心人物,所以此刻如果有個「上帝視角」的話就會發現,他們與其他桌相距比較大,以至於在物理上都形成了等級隔閡。
不過這樣一來,兩桌人如果想要互相說說話,那倒是十分方便。至於吃飯本身,大家都知道大明宮廷里的賜宴只能填個肚子,遠不如自家的伙食靠譜。
如高務實這等豪富,更是隨便吃了幾塊雞肉,喝了一小盅湯便算了事。這等大宴雖然有賜酒,但大家通常不會敞開了喝,以免萬一醉酒,鬧出個君前失儀就大大的不美了。不過大家還是會時不時舉杯,沾唇即止——反正要拖時間嘛。
此時此刻,閒聊才是正事。
如今的朝廷七卿是這幾位:吏部尚書陳於陛,戶部尚書高務實,禮部尚書徐學謨,兵部尚書周詠,刑部尚書舒化,工部尚書石星,左都御史沈鯉。
內閣這一桌則是中極殿大學士申時行,建極殿大學士許國,文華殿大學士吳兌,武英殿大學士王家屏,文淵閣大學士王錫爵,以及新入閣的東閣大學士梁夢龍。
七卿這一桌先開始閒聊,首先說話的是理論上這一桌的大佬——天官陳於陛。
陳於陛作為吏部尚書,當然選擇從人事編制方面開始談,他在一輪互相敬酒之後放下犀角爵,直接朝高務實發問道:「求真,我日前看了你的《革新驛站疏》,感慨之餘有些疑問,不知能否請你解惑?」
雖說陳於陛實際上已經從屬於實學派,但他的根基來自於其父陳以勤(隆慶朝武英殿大學士),陳於陛此前也算是「陳黨」的核心,此時從親密程度而言,也只能說是實學派的外圍力量,高務實是一定會給他足夠的面子的。
所以高務實立刻放下犀角爵,客氣地道:「元忠兄客氣了,有何疑問但請道來,務實必然知無不言。」其他人見戲肉來了,也都住箸停杯,聽他二人相談。
陳於陛並不拐彎抹角,很是直接地問道:「若此疏得行,戶部十餘名員外郎分管各省驛站,但於中樞而言,驛站卻又歸屬於兵部車駕司管轄。如此一來,驛站之事在將來究竟是車駕司說了算,還是戶部諸員外郎說了算?本部堂忝掌銓務,對此不得不有所了解。」
「元忠兄所慮正當所宜,不過此事我與大司馬曾有討論。」高務實說著一轉頭,對周詠道:「養思兄(周詠字養思,號樂軒),還是請你來分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