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更大的可能,他也只是一個讓後人覺得可惜、可憐甚至可悲的背景板罷了。
倘若沒有高務實的干預,萬曆帝的一生,原是與權臣、文官、士紳集團鬥爭的一生。既然有鬥爭,那就必然有輸有贏。
遺憾的是,他有他爺爺的智商,卻沒有他爺爺的堅持;他有他父親的用人之明,卻沒有他父親圓滑容忍;他有成祖般的軍事敏感,卻沒有成祖般的一言九鼎。
所以,如果沒有高務實的存在,萬曆帝的一生註定是個悲劇——哪怕他足夠聰明。
他一生的前二十年,被一團名為張江陵的陰影籠罩著,他在權臣的陰影中不斷被壓迫、不斷成長,不斷學習,直到他有一天意識到:我是皇帝,我才是皇帝。
於是,他心有不甘,他憤恨著,他隱忍著。在這段時間裡,他是如此勤政,如此努力學習,如此善思明斷。而這一切,其實都只是為了能麻痹那個人,為了能恢復祖先榮光,配得上他的身份。
在他懂事後的世界裡,對張江陵的感情從來都只有傀儡皇帝對權臣的感情,表面上他戰戰兢兢,實際上他殺機盈胸。
他不會去思考張江陵是不是一個能臣,因為這種思考對皇帝而言絲毫沒有必要。
歷史上的張居正可不同於此時的高務實,張居正是可以被取代的,而高務實至少眼下來看沒有人可以取代。
更何況,拿下已經去世的張居正,影響再大也不會大過於拿下此刻的高務實:張居正代表的幾乎只是他自己,而高務實代表的卻是一個力量巨大的集團。這個集團有文有武,有官有商,動一動就可能是天下大亂。
歷史上的萬曆帝在他20歲的時候發現,這團籠罩在他頭上的陰影終於消散了,他迫不及待的去抹掉這個人帶給他的屈辱、帶給他的一切壓迫,仿佛這個人從來就沒有存在過。在抹掉了這個人存在過的證據之後,一個20歲的青年迫不及待的想要獨攬朝綱、勵精圖治、振興大明。
然後,他就被文官集團當頭給了一棒。與文官集團的不斷鬥爭使他發現,他雖然是皇帝但卻一無是處:他沒有自己的班子,之前那個班子,是那個人留給他的,當他清理了那個人的一切之後才發現,自己其實不過是個孤家寡人。
他拿什麼與龐大的文官集團去鬥爭?他的任何命令只要違背文官集團的意願,就根本出不了紫禁城。
於是他不甘心,他開始抗爭,開始爭吵,開始無休無止的與文官集團拉鋸,最後他發現根本沒人鳥他。雖然文官集團中的任何一個人都遠遠不是他的對手,可是從整體上而言,他卻又遠遠不是整個文官集團的對手。
於是他明白了,也妥協了,不是他清洗了那個人存在的一切,只不過是另外一群人想要清洗那個人存在的一切。
他的人生失去了意義,他開始反思自己所作的一切,既然他的存在改變不了什麼,那他到底又為何存在呢?他失望了,也失敗了,他賭氣一般的不去上朝,自己給自己關了禁閉。
既然有我沒我都一樣,那還要我幹嘛?可是人生畢竟很長,經歷了漫長的墮落之後,他發現他需要給自己找點存在的意義了,畢竟他還是皇帝,他還是想要為大明、為自己再做點什麼。
他總結了許久,發現自己失敗的根本原因是因為他沒有自己的人,也沒有自己的錢。
沒有自己人,就沒有話語權;沒有錢,在這個世界上就什麼事都幹不了。大明的窟窿太多了,仿佛一個無底洞一般,而重新有了目標的他還是想要去填一填。
可笑的是,文官集團自從那個人死後就變成了鐵板一塊——哦,其實也不是鐵板一塊,但是就算不是鐵板一塊,也沒有一個人是他萬曆帝的自己人。
他沒有他爺爺的運氣好,因為他沒有找到另一個張璁,他只能找到了他身邊最親近的人——閹人。經歷了這麼多年的鬥爭,他已經明白了大明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本就是個聰明人,所以他想要去改變。
直接向百姓徵稅是不行的,百姓已經很不容易了;勛貴宗室的錢也白拿不得,因為他們或許不算大明的統治基礎,但一定是天家的統治基礎;那就只好徵士紳的稅、地主的稅、圈地文官們的稅了。
於是他發明了鹽礦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