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行在後世被稱為「八面玲瓏」的確是有原因的,這個建議就很好的避免了矛盾激化,同時又不會導致「蒙元經略」加上「尚方劍特權」之後高務實手中的權力出現失控。
尚方劍的特權來自於皇帝的賜予,理論上是皇權的臨時讓渡,如此一來無論是「怎麼讓」還是「讓多少」,其實都跟別人無關,只要皇帝樂意就行,因此直接反對其實找不到絕對站得住腳的道理。
既然如此,承認皇帝賜予的特權就是無可避免的,何況現在內閣中還有如吳兌這樣明確站在高務實一邊的閣僚。不過申時行仍然四兩撥千斤地處置好了這一問題:你說要「一切為了徹底戰勝蒙元」,這我不能反對,但我可以控制力度——即便有人不聽令、不用命,也未見得要當時就殺,我准許你臨時奪了他的權柄,這不就行了?
至於那個人怎麼辦,朝廷自然可以「容後再議」,如此主動權便回到了內閣手裡。雖說高務實在朝中具有強大的影響力,但只要那個被他撤換的人沒死,事情就還有轉圜的機會。
就算再不濟,那也可以另調他職,不至於一下就折損掉了——「組織上培養一個幹部不容易」這話在任何時代其實都是適用的,真不是胡說八道。
到此,內閣終於勉強取得了一致,站出來就近幾日朝廷百官關心的問題做出了一個「總建議」,由首輔申時行親自撰文、全體閣臣聯名附署上奏皇帝。
這一次皇帝的態度也溫和了下來,用大加讚揚的語氣肯定了內閣眾愛卿公忠體國、著眼全局的優良作風。同時,皇帝按照內閣的提議,重新確定了一下高務實這位「蒙元經略」受賜尚方劍後具有的權威。
不過皇帝的決定固然已經下來,作為當事人的高務實還是要按例請辭一番。這屬於常規套路,最後肯定是皇帝不允,而高務實勉為其難、戰戰兢兢接受,因此過程就不多說了。
消息傳到尚書高府,劉馨便有些感慨,搖著頭道:「以往我對『政治是一門妥協的藝術』還談不上太有感觸,現在看來還真是這樣……難道所有的事情無論對錯,只要有兩派強大的政治力量相爭,最後就只能互相妥協?」
高務實聳了聳肩:「政治這東西,之所以後來很多人都說是最骯髒的,原因可能就在於它與善惡對錯無關,唯一與之相關的就是利益。當然,最終妥協成什麼樣,還與利益相關各方所具備的力量有關。」
劉馨癟了癟嘴:「從這件事上看,你的力量似乎倒已經超過心學派了——你看,雖然你不能殺了反對你的人,但至少可以奪了他們的權柄,這已經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貫徹你的意志了。相反,申時行做了這樣的讓步之後,我想那位薊遼總督一定要睡不安穩了。」
「未必是我的力量超過心學派。」高務實搖了搖頭:「一個人在政治上擁有的力量從來不是一個一成不變的量值,申元輔此次妥協並不代表他們整體力量衰退,而只是在此次作戰這個特殊事件中不便與我正面交鋒罷了。」
「但是不論怎麼說,他們現在妥協到這個地步,心學派在此次作戰中能搗亂的機會可就大大減少了。」劉馨皺眉道:「可若是他們不搗亂,此戰一旦大明完勝,你的聲望必定一時無兩,到時候他們還怎麼遏制你?」
「你說的搗亂,大概僅止於李制軍和李總戎二位吧?」高務實摸了摸下巴,道:「他倆當面和我唱反調的可能其實原本就不大,多了這把尚方劍也只能說會讓他們更加規矩一些。不過,真要和我搗亂的話又何必非得是前線的制軍與總戎?」
「你是說在後方搗亂?」劉馨偏著頭琢磨了一下,搖頭道:「可是看皇帝的態度,他恐怕絕難容忍有人在此次大戰背後搞事,誰這麼大膽子敢越這個雷池?再說了,你自己是戶部尚書,兵部周本兵也不可能不好好配合你,這種情況下外人又如何給你們搗亂?」
高務實搖了搖頭:「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我只能在我覺得可能出問題的方面提前布置,但他們最後會怎麼做,現在我也拿不準……你知道,王閣老的膽量可比申元輔大得多,而現在許次輔的危機感恐怕也非常強。他們兩方會不會聯合起來一致對我,亦或者即便不說聯合,互有默契地做出什麼事那也是很有可能的,對吧?」
「所以你有什麼想法或者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