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宋良佐這次的兩封信不是上奏給朝廷的正式疏文,因此可以跳過常規,利用京華從成都到京師的一條「西南信鴿通道」來傳訊。信鴿的好處不僅是飛行速度快,還有一點是它基本不必繞路,這可以大大降低聯絡距離。
從成都到京師走路的話當然很遠很遠,但其實它們之間的直線距離也就剛剛超過三千里。京華培養的信鴿平均飛行速度大概是半個時辰(一小時)飛兩百里,但鴿子畢竟不是永動機,並不能一次飛達,中途還要停留以及換鴿子來搞「接力賽」。但即便如此,消息還是在次日送達了京師。
京華的信鴿體系建立時間也還不長,比如整個大明西南就只有成都有一個「全國輻射」的信鴿站。不過,京師周邊相對密集一些,比如去年的救援戰中就表明大寧有一個。
如此一來,周詠是在次日中午收到宋良佐的報信,而高務實也在下午收到了這個消息。高務實收到的消息還不止是宋良佐送來的這封,周詠也送來了一封——是他在召集實學派相關官員尤其是兵部官員緊急商議之後寫給高務實的。
之所以大家都急急忙忙通知高務實,那倒不是說催他趕緊打完蒙元再去播州,而是現在西南方面的應對太過失敗,不得不請他這位「天下第一文帥」給點指導意見。
說實話,西南打了兩仗,兩仗都是真的拉胯。一戰貴州出兵,損失三四千;二戰四川出兵,又損失七八千,這前後相加算是直接報銷了一萬軍隊。
這不是鬧嗎?高務實當初打完整場漠南之戰都沒損失這麼多明軍,現在他們打個土司居然已經折進去一萬人了!這局面已經難看道和日本****時期打不過敵人只能被迫請求上級「戰術指導」差不多了。
高務實看了兩封信也是氣不打一處來。好傢夥,我特意給你把劉綎調過去坐鎮,結果你這邊因為劉綎所部陷入水土不服導致的某些疫病就直接把人無視了,非要火急火燎去送一波人頭?
倒是前線領兵的兩個「敗軍之將」王之翰和郭成其實表現還可以,郭成本人英勇戰死這沒什麼好說,只能是厚賜重撫了;王之翰雖然在宋良佐的信中成了中計的廢材,但高務實審視了一番發現他的表現其實也談不上什麼重大失誤。
對於敵方的詐降他是有防備的,即便穆照使出了那樣的苦肉計,明軍也在合兵之後才出兵向前,而且實際上僅僅走了三十里左右。如果非要說有什麼失誤,那應該是對播州軍的軍力出現了誤判,從其行軍表現來看,他似乎認為合兵之後的明軍是能穩操勝券的。
王之翰所部平越衛是貴陽東部的明軍主力,郭成所部前兩年還北上打過哱拜,兩支軍隊算起來都是南方強軍了,他有較強的自信可以理解。
誤判很大概率應該是出在對播州軍的兵力上。播州軍和其他土司類似,跟隨朝廷出兵的時候一般能派個兩三千就算很「給面子」了,而平日裡在領地上長期維持的軍力可能不超過兩三萬。
在這種情況下,王之翰極有可能把播州軍的總兵力按照兩三萬來看待,扣除掉一些不能抽調的兵力,他或許認為播州軍能動的軍隊也就一萬多,撐死不會超過兩萬,這就麻煩了。
對土司極其熟悉的高務實很清楚,對於這些大山裡的土司而言,他麾下的成年男性土民幾乎個個都能隨時拉過來變成土兵,而且這些土兵在山區使用竹矛一類武器作戰時的戰鬥力簡直好像與生俱來,只要集訓一下基本的軍規之類就能用與作戰。
楊應龍這檔子事前後已經有些時間了,人家憑什麼不會未雨綢繆早做準備,先將麾下土民操演操演?當年黃芷汀就說過,她家平時頂多維持兩三萬狼兵,但真要拼命的話,拉出八萬大軍那是一點也不奇怪。
高務實當年還問過黃芷汀,說廣西土司各大世家的力量相對比播州土司如何?黃芷汀的回答是,從兵力而言播州楊氏略勝岑家,更勝黃家。而且播州楊氏靠近「三不管」的苗疆腹地,歷來與苗人關係不錯,如果發生戰爭,楊氏有不小的可能得到苗人相助。
黃芷汀這回答的後半部分是她自己加上去的,原因是她覺得高務實問起這個問題可能是想在播州改土歸流,因此得把最壞的可能先告訴他。
換言之,從她的判斷來看,播州只靠自家的實力就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