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明軍是沒有「試射」、「校射」這種概念的,就史載來看,大概到了遼事近乎崩潰的那段時間,大明才引進了佛郎機的炮術教官,教授部分軍官操炮技巧。
但京華體系下,無論陸海,都有高務實帶來的這一概念,因此……京華炮艦上的這第一發炮,其實是在實彈校射。
當然,校射雖然強調的是校正射擊諸元,但並不代表就是胡亂開炮,實際上這一炮是照著朵**兵人數最密集的部分打去的——因為如果對著最前方打,有可能因為偏差而根本沒夠得著人家,別的時候也就罷了,現在人家站在河邊,夠不著那就打到河裡去了,面子上未免太難看。
很難說是船上炮手的炮術不到位還是風雨中的河水起伏太大,總之這一炮打偏了,或者更確切的說是打遠了。
這對著炒花部前鋒騎兵最中心打出的一炮,最終打得差點跑出騎兵後部的邊緣,但好在是「差點」,所以除了把一個倒霉蛋連人帶馬砸成了一團濺血的爛肉之外,餘力未絕的炮彈還連帶著把他身後幾名騎兵的戰馬砸斷了腿,受到波及的五六名騎兵頓時落馬,斷腿的馬兒慘叫嘶鳴。
周遭的朵**兵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地把明軍方面的舉動看做是「兜底」,也就是想要將他們「一網打盡」,紛紛四散躲避,急得他們直屬的頭目乃至首領們大聲呼喝,試圖約束軍紀。
炒花台吉剛才本是打算掉頭躲去後陣的,一看這情況,也不敢直愣愣地去後陣了,而是二話不說就往側後方跑,策馬執韁,動作迅捷。
他身邊的幾名將領兼小首領們有樣學樣,紛紛跟著他開溜,只有之前發出警告的那將領一邊跟著逃跑,一邊大吼著「後撤,全軍後撤!」
僅僅挨了一炮就直接全軍後撤,這一情況完全出乎大明一方的預計,船老大在位置較高的艦橋上看得分明,一時大為著急,下令炮手們儘快開第二炮。
第二炮因為船老大的催促而提前了一點點發出,但由於對方是行動迅速的騎兵,此前校正的射擊諸元和當前的敵軍實際分布有了些誤差,這一炮仍然打偏,卻也依然打到了人——將近十名擠在一塊逃難的騎兵或砸死撞死,或擊斃戰馬而落地。
站在炒花部騎兵的角度來說,幸好今天有雨,地上已經有些泥濘了,土壤變得比平時要鬆軟,卸去了實心炮彈的部分動能,否則炮彈要是在堅硬的地上發生彈跳,死傷者必然更多。
但平心而論,這兩炮的實際造成的傷害其實還不如之前的四輪萬曆一式齊射,只是……與其他幾乎初次遭受火炮打擊的軍隊一樣,火炮帶來的震撼效果遠不是火槍能比的,加上炒花台吉本人的不作為甚至逃竄,因此竟然形成了一次小型的潰敗。
張萬邦在艦橋里看得明白,他知道其實炒花部的這一波潰敗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雙方所處的位置是平時根本不會出現的——明軍居然在河裡,他們根本夠不著!
換做一般的情況,他預計對方被第一發達到後軍的炮火襲擊之後,第一反應絕對不會是撤退,而是直接前壓,甚至果斷沖陣,殺入明軍陣地,與明軍絞殺在一起,如此明軍火炮自然也就不敢再開炮了,弄不好還會丟棄火炮逃命——步兵若是抵擋不住,沒有短兵相接能力的炮兵發生潰散,那是常有之事。
所以剛才這短短的一次交手雖然明軍方面看起來威震來敵,僅發兩炮就把敵軍千餘騎兵給打了個崩潰,但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我能打你,而你不能打我」這個顯然「不公平」的基礎之上的,倒不是說明軍火炮一出,炒花部就被摧枯拉朽地擺平了這麼簡單。
這裡要補充說明一下,明史書中的炒花本身就是人名,也就是剛才那位炒花台吉,他的本名叫做舒哈卓里克圖洪巴圖魯。
同時要補充介紹的是關於兀良哈和內喀爾喀五部的一些問題:兀良哈是明人對漠北蒙古東部的稱呼﹐又名朵顏三衛。洪武二十二年(1389年)朱元璋置泰寧衛、朵顏衛、福余衛指揮使司。因朵顏衛地險而強,且為兀良哈人,故以兀良哈概括三衛。
但在十六世紀中葉,兀良哈三衛屢屢不服汗廷的管束,不斷地與其他萬戶發生摩擦,在嘉靖三年,也就是公元1524年,兀良哈萬戶的諾顏突畦、格兒博羅特起兵攻打喀爾喀萬戶,
第164章 手長的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