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梁得知遼南之戰結果的時候,進攻古勒寨之戰也正當緊要關口,但當他看完快馬送來的戰報之後,愣是一臉鐵青地下令收兵回營,傳令說「明日再戰」。
李成梁的親信不少,部將更多,平日裡大營主帳之中真叫一個英才濟濟、人滿為患,但今日的李成梁心情極差,直接把一群將領全都趕了出去,只讓李如柏和祖承訓兩人入內。
李如柏和祖承訓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只是見李成梁面色鐵青,兩人都是大氣也不敢喘一口的模樣,戰戰兢兢站在一邊等李成梁開口。
誰知道李成梁生了半天悶氣之後,一開口就把兩人都驚呆了:「偉績,本帥打算舉薦你為協戎。」
偉績,是祖承訓的表字,他有號為雙泉,但李成梁自認是他的「老領導」,不必那麼客氣,就直接以其字稱呼了。
祖承訓先是心中一喜,繼而又疑惑起來,裝作大吃一驚的模樣:「這是為何?秦協戎上任不到半年……」
「別提這個蠢材!」李成梁忽然大怒,猛然一拍面前的橫案,震飛了案上的茶杯,茶水濺了一地,甚至濺到祖承訓的臉上。
但祖承訓雖然被滾燙的茶水燙得一抖,卻一動也不敢動,只敢老老實實站著看李成梁發怒:「我叫他相機決斷何時救援遼南,這蠢材拖拖拉拉,始終按兵不動,結果遼南方面大敗圖們、炒花二部不說,甚至生擒炒花,驚退圖們!」
祖承訓大吃一驚:「遼南素來兵弱,此事……當真?」
「比女真人的東珠還真!」李成梁咬牙切齒地道:「圖們、炒花兩個廢物,中了高務……兵憲的計,在大遼河上被京華的船隊來了個半渡而擊,光在河裡就死了好幾千!更見鬼的是,這兩個廢物居然還被大遼河給隔開了,圖們在北岸沒過河,炒花倒是帶了七八千兵馬過河……」
李如柏聽到這裡,鬆了口氣,插嘴道:「那還好,七八千韃子,遼南肯定吃不下。」
「你是聾了還是傻了?」李成梁罵道:「老子剛才說炒花被生擒,話才落音你就能忘?」
李如柏還真沒聽仔細,被罵得當即一縮脖子,不敢再多話。
但祖承訓似乎也有些不敢置信,遲疑道:「炒花這廝雖然笨是笨點,但他也算征戰有年的人了,又帶著七八千騎兵,怎麼會被生擒?遼南咱們還不知道麼,有幾個能打的兵啊?就算馬棟、麻承恩帶來了一部分馬家軍和麻家軍,但頂破天也就兩千人吧,這是怎麼打贏炒花的?」
祖承訓只提到馬棟和麻承恩,是因為張家只能算「初級將門」,張萬邦本人的地位也還一般,不過一個備御而已,實在還入不了他祖承訓的法眼。
李成梁用力哼了一聲,道:「馬棟和麻承恩帶來的人的確不差,不過偉績,你還漏了一個人——張萬邦。」
祖承訓果然有些詫異:「張萬邦?張秉忠的兒子?那個東昌堡備御?區區一個備御而已……」
「區區一個備御?」李成梁面露嘲諷之色,卻不知是嘲諷祖承訓還是嘲諷他自己:「是啊,區區一個備御,我差點連他的名字都忘記了……可就這麼區區一個備御,卻帶著僅僅一千五百步丁,硬生生地擋住了炒花五千鐵騎的決死沖陣,順便給麻承恩創造了機會,從側面殺出,將炒花一戰成擒!」
「這不可能!」
祖承訓和李如柏同時瞪大眼睛,齊聲說不。
「有什麼不可能?」李成梁反瞪了他們一眼:「江恩垣、蒲元毅和曹簡不敢不聽頭上兵憲老爺的話,難道本帥在遼南軍中就沒有別的人可用了?就不知道遼南的情況了?」
那當然不可能,李成梁在遼東根深蒂固,又怎會只把手伸到指揮使一級?下頭悄悄跟他聯繫的軍官更不知有多少呢,他這裡拿到的情報顯然都是被互相印證了的,萬萬不可能有假。
看來糾結這個問題已經沒有意義了,祖承訓連忙轉過話題,道:「就算遼南大勝,這也不至於要把秦協戎給擼了,畢竟他也不是沒出兵,只是……呃,走得慢了些。」
「這就是本帥生氣的地方!」李成梁的聲音又大了起來,恨恨罵道:「他要是乾脆一慢到底,那也就算了!了不起讓自己上個奏疏,就說是擔心其他防區被人趁虛而入,也不是沒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