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芷汀的調侃從來都是點到而止,不會真讓高務實難堪,因此見他有些尷尬之後,便又主動把話題接了回去,道:「利用勃固舊地與莽賊周旋,只是拖延、遲滯戰局的一種手段,如果你想更進一步打擊莽賊的話,我還想試試你前次跟我提到過的那種打法。」
「哪種打法?」
高務實當初從安南回廣西的時候和她一路同行,路上除了你儂我儂之外,也經常投其所好的與她談一些軍務上的事。
但高務實在行軍布陣上沒有什麼可以教黃芷汀的,相反只能做她的學生,所以他通常都和黃芷汀說一些戰略思維方面的東西,說得還不少,因此黃芷汀突然這麼一說,他倒反應不過來是指什麼打法。
黃芷汀道:「就是你說的那種『破壞敵方經濟基礎並嚴重損壞敵方民心』的掃蕩戰。」
哦,你說這個?
不過,高務實沒有立刻答應,而是沉吟片刻,才緩緩道:「更進一步打擊緬甸是可以的,但這其中的『度』,你可要把握好。這種掃蕩的手法,能夠有效破壞敵方經濟基礎固然是肯定的,但是不是能嚴重損壞敵方民心卻不一定。因為如果你的手段過於酷烈,亦或者對方也有高人,就可能把當地民眾對東吁王朝的失望,轉變成為對我們這些『侵略者』的仇恨。」
黃芷汀想了想,問道:「這倒有些難辦,我沒有太大的把握……你有什麼妙招沒有?」
「嗯……也可以說有。」高務實沉吟著道:「有治標和治本兩種辦法,你想聽哪一種?」
黃芷汀稍微遲疑,然後果斷道:「治標。」
高務實微微一揚眉,問道:「為何?」
「又要考我呀?」黃芷汀嫣然一笑,抬手掠了掠鬢角的髮絲,道:「治本固然是好,但治本之法從來都很難立杆見效,通常需要花費很長的時間才能看得見變化。而我此去能呆多久?按你所說,半年就算很能周旋啦,所以我沒那個時間去慢慢治本,只能選擇治標——我要的就是立杆見效。」
高務實笑起來,頷首道:「好,好,看得出我北上之後,你是很花了一些工夫學習提高的,我很欣慰。」
黃芷汀白了他一眼,婀娜地起身,沖他微微一福,嬌聲道:「先生過獎了,奴家可不敢當呢。」說完自己也忍不住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高務實一臉誇張的表情,道:「女公子何須過謙,在下所言句句發自肺腑,天日可鑑。」
說著,兩人對視一眼,忽然齊齊笑了起來,一如春來花開。
笑了一會兒,黃芷汀忽然面色一黯,小聲道:「我此前經常想,如果你真是張不虛,那該多好。」
高務實多少能猜出她的想法,安慰道:「你可以永遠把我當做張不虛。」
黃芷汀輕輕搖頭:「不同的。若你是張不虛,我們現在就可以呆在安南……或者思明府,每日裡優哉游哉,賞花弄月也好,遊山玩水也罷,總之不需要操心這許多事。」
高務實聽了這話,便只能嘆了口氣,過了好一會兒才強打笑容,道:「說不定哪天我辭官不做了,就去安南給你做個西席,教你吟詩作對,陪你賞月聽琴……不過,我可不是什麼落第秀才,這束脩可少不得,而且還不便宜。」
黃芷汀聽了不禁莞爾,然後卻又低下頭,柔聲道:「六首狀元的束脩,我可不知道自己給不給得起,要不……你想要什麼,就要什麼吧。」
高務實聞著她身上的香味,又聽了這話,忽然伸手抓住黃芷汀的柔荑,稍稍一拉:「芷汀,過來。」
黃芷汀本來和他對坐著,被他這一舉動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茫茫然站起身來。高務實順手一拉,忽然把她拉到自己懷裡,坐在自己腿上。
黃芷汀吃了一驚,連忙就想起身,卻被高務實環腰抱住。
「別動,就這樣坐著。」
黃芷汀雖然從內心裡不想拒絕高務實的任何舉動,但這個動作實在讓她如坐針氈,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僵了,甚至馬上開始有些發抖。
高務實也發現懷裡的少女似乎在微微顫抖,有些意外地道:「你很害怕?」
「不……不是。」黃芷汀語帶顫聲地道:「我只是,只是緊張。」
第231章 會館夜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