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辭別母親後,袁文弼在督師府後院中單獨跟侍女秦月道別。一輪朦朧的鉤月升上樹梢,懸在漆黑的天幕上,清冷的光輝映照在寧遠城斑駁的城牆。久經戰火的城牆,已隨處可見坑坑窪窪,俱是硝煙血肉痕跡,間或露出青灰磚石猙獰的斷面,插在牆垛里的「明」字旗,也在關外獵獵的風中搖搖欲墜。
袁文弼深情看了秦月一眼,十六歲的秦月,來自姑蘇,一副活生生的江南水鄉美人胚子——兩彎細眉,不施粉黛的鵝蛋臉,白皙的皮膚讓雙頰顯得更加緋紅,凸出的胸脯,隨急促的呼吸起伏,身上的月華裙很合身,細腰間的褶襉很密,每褶都有一種顏色,清雅婉若月華,顯得她越發窈窕。
這麼多年,都是秦月照顧袁文弼的生活起居,他發亮的鎧甲都是她親手擦拭,這讓何承志和滿雲龍兩兄弟很羨慕。平日裡,秦月和袁文弼也親若姐弟。那一夜,月色朦朧,袁文弼故意微閉雙眼,倒在秦月的肩頭——少年時經歷的苦難和肩頭的歷史使命,使袁文弼提前成熟,但那並不是他真正的面目,更多的,是一種速成的缺乏根基的應付假象,袁文弼在親近的人面前,不時會表現出這樣孩子般的頑皮和青澀。
過了半晌,秦月凝視著袁文弼的臉,問道:「公子,你這一去,何時歸來?」
袁文弼側身回答道:「少則一個月,多則半年。」
秦月驚訝問道:「公子,要去這麼久嗎?夫人最近的身體可不太好,老是咳嗽,唾沫里有時會帶點血絲,大夫說她氣血不足,可不能太焦慮哦。」
袁文弼嘆了一口氣,道:「我也想呆在家裡侍奉母親,但我絕不能忍受天下漢服的峨冠博帶、寬袍大袖,被滿清縛身窄袖所取代,只要想一想有朝一日,漢人高聳的束髮會被滿清噁心的陰陽頭和豬尾巴辮子取代,我就睡不著覺,我更不能讓一億多漢人做滿清的奴隸,讓夷人幾百年後還恥笑、欺凌我們中國人!」
秦月有點不懂袁文弼的話,但囑咐道:「公子,你放心去幹大事吧,我在家照顧夫人,等你歸來!」
「辛苦了。」袁文弼又看了秦月一眼,她一臉笑靨,腮紅撲撲的,兩彎細眉之間那雙清澈的大眼,閃現明媚的眸光,沒有一絲渾濁,就像盼著親人歸來的少女,便也沒有多想,問道:「前些日子我拜託你縫製的口罩,你準備好了嗎?」
秦月點點頭,掏出一個紗布做的白色「口罩」,說:「公子,一共縫製了二十個,不知夠不夠?這東西有什麼用?」
「夠了,夠了。京城附近現流行瘟疫,這小東西有大用,你可幫了我的大忙。」袁文弼接過「口罩」一看,驚喜道。秦月還真是心靈手巧,這口罩很簡單,用兩層紗布,內置一塊吸水藥棉,戴上它就可以隔離病患。紗布、藥棉這些東西,中國在南宋時期就有了。只是當時的科學不發達,除了來自現代袁文弼,沒人會想到要用這些東西來做口罩防鼠疫。
秦月也不知道這稀奇古怪的東西有什麼用,不過聽說自己幫了公子的大忙,她心裡美滋滋的,嘴角微微一笑,臉上露出一對淺淺的小酒窩,和袁文弼促膝長談,依依不捨分別。那一晚,袁文弼根本睡不著覺,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細想計劃的各個細節。他知道,世上很多事,是不會按照設想存在的,人生就是一場充滿未知的戰鬥!但這場關乎一億多漢族人三百年命運的戰鬥,他只能贏!
第二天,東方既白,雞鳴破曉。袁文弼、滿雲龍和何承剛,便穿飛魚服,腰佩繡春刀,打扮成錦衣衛的樣子,跟著東廠提督太監王之心,奔山海關而去!在他們身後,還有十來個甲冑御林軍,也系了鮮紅的披風或大氅——他們是袁家軍中的精銳扮的,真的錦衣衛和御林軍,早被何承志帶人幹掉了。錦衣衛和御林軍的象牙腰牌,正面鐫刻有職務和名字,反面有編號,便是他們的身份證明了,明末的錦衣衛和御林軍人數多,管理比較混亂,加上王之心這個真太監,袁文弼等人如假包換!
吳三桂留下副總兵冷允登,還有一萬關寧軍守寧遠城,他親率三萬關寧軍的主力,開始「平西之戰」!騎兵在前,車炮輜重壓後,跟在袁文弼一行人的馬後。「平西之戰」的第一關,便是天下第一關——山海關!
在路上,袁文弼一行人打馬狂奔,身後一輪紅日噴薄四射,霞光萬丈!身穿飛魚服的袁文弼,一抖韁繩,雙腿一
第六章 智取山海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