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一早,張翼便接到了蜀王約談的請柬,請柬的內容很簡單,朱椿希望能和張翼談一談成都後續的事宜,對於這個約談,張翼並不驚訝。早在漢中時,朱椿便幾次請他到府中商量對付藍玉的策略,現在眼看成都攻克在即,他不找自己才是怪事,不過,張翼隱隱意識到,或許蜀王找自己和削藩有關。
對於蜀王的削藩,張翼是無可奈何,他人微言輕,在這種關系列皇權的問題上,他怎麼能說上話?張翼沉思了片刻,他決定還是去赴這個約談,至少面子須過得去。
一個時辰後,張翼簡單交代一下軍務,便帶著一百餘名親兵出發了。從大營到德陽縣城不到百里,官道寬闊,兩個多時辰後,張翼便抵達了蜀王的臨時住所,蜀王朱椿得到稟報,急請張翼進書房商談。
兩人分賓主落座,朱椿又命人上了茶,這才笑問道:「何時能拿下成都,張將軍心裡可有定數?」
張翼欠身答道:「殿下,攻下成都須從長計議,微臣的方案是圍而不打,待朝廷重臣來和藍玉談判後解決成都問題。」
「待朝廷來解決?」
朱椿敏感地捕捉到了這句話中隱藏的危機,這不就是讓朝廷來奪李維正的權嗎?難怪李維正會讓高巍來找自己,張翼這一點做得有點過份了。
朱椿不露聲色地笑了笑問道:「這是張將軍的方案吧!李都督同意了嗎?」
張翼何等老辣,只從蜀王的語氣中便立刻明白了他今天叫自己來的真正目的,原來是點醒自己,張翼當然知道請朝廷重臣介入其實就是架空了李維正的主導權,但他也沒有辦法,一旦李維正以武力威脅,他不僅敵不過對方,而且最後自己極可能會被皇上出賣,不承認下了密旨。那時他就是抗旨的大罪,可真的交權給李維正,他在皇上那邊也說不過去,只有拉朝廷重臣來墊背,自己才有脫身的機會。
張翼心知肚明,他乾笑一聲便道:「這確實是我的方案,不過李都督沒有反對,事實上他也在按照這個方案進行了圍城,也可以說他也同意了這個方案。」
「張將軍,我需要提醒你,李都督執行這個方案,並不等於他同意。或許他是從大局出發,不想和將軍你翻臉,要知道這個方案嚴重損害了他的利益,張將軍覺得他會欣然接受嗎?」
「這個……」張翼一時語塞,朱椿看了他一眼又道:「或許張將軍認為朝廷之軍不可以讓李維正掌握,說實話,我也是這樣所想,不過也不必要走這樣的極端,可以用一點溫和的辦法,聽命但不交權,否則張將軍以為他就會這樣算了嗎?」
張翼沉默了,他知道李維正在廣東的手段,確實,以李維正恩怨分明的性格,他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他會有對策,沉默了半晌,張翼方緩緩道:「多謝殿下的提醒,但向朝廷提請派重臣前來,已經無法挽回了。人我早在三天前就已經派出,現在只能想辦法彌補,或許就像殿下所言,聽命但不交權。」
朱椿見他聽從了自己的勸告,心中大為安慰,便笑道:「我今天請張將軍來就是為了此事,既然張將軍答應,那我就不打擾張將軍了。」
張翼起身拱拱手道:「那好,我就先告辭了。」
朱椿把張翼送出了府門,兩人一前一後來到大街上,大街上行人不多。顯得空空蕩蕩,一百多名親兵已經在府門外等候,張翼翻身上馬,大喝一聲,直向城外奔去,德陽南城有一個瓮城,也就是內外兩道城門。中間是一片天井,張翼的幾名探路親兵一馬當先,穿過瓮城直衝出城去,可就當張翼剛剛進入瓮城時,情況卻突然發生了異變,瓮城兩邊的大門轟然關閉,竟將張翼百人關在瓮城中,他措不及防,一提戰馬,戰馬前腿高高揚起,發出長長一聲嘶鳴。
「這是怎麼回事?」張翼厲聲喝道。
可就在這時,瓮城四邊湧出了數千名士兵,人人拿著弓箭,張弓搭箭,冷冷地對準了他,不等張翼反應過來,一聲梆子響,四邊箭如雨下,鋪天蓋地向張翼射去。片刻,張翼連同百餘親兵都被射得如刺蝟一般,慘死在瓮城之中。
…… …… ……
下午時分,主帥慘死在德陽的消息傳到了漢中軍大營,大營沸騰了。數百名將領暴跳如雷,大吼著要血洗德陽城,「殺了***蜀王,老子們給他賣命,他卻在背後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