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一名管家模樣的男子找到了他,他的遠房二叔,也就是李縣丞請他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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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縣丞全名叫做李淼,舉人出身,當然是本縣人,家道殷實,和李維正家似乎有一點轉彎抹角的親戚關係,連他們自己也說不清是什麼關係,不過富在深山有遠親,他既做了縣丞,李員外自然很樂意認識他這位遠房族弟。
或許是受職務影響,李縣丞一向對錢看得比較重,換句話說,他今天花錢請客吃飯,卻是他三年來的頭一遭,套用他的話,是要和遠房侄兒拉拉家常,談談為官之道。
由於是自己人的緣故,李縣丞的請客顯得十分節約,一盤炒豆芽、一盤炒青菜、一盆燴蘿蔔、還有一碗白水煮豆腐,當然四菜一湯中的湯少不了,一大鍋清湯熬一根大蔥,美其名曰:青龍過江;酒水當然也不能少,不過李縣丞說自己身體不好,郎中再三叮囑過他不能喝酒,於是換成了兩杯清茶,以茶代酒,也算是一種風雅吧!
「唉!我大明官員的俸祿低微,招待不周,賢侄莫要見怪。」李縣丞嘆了口氣,夾了塊豆腐放進嘴裡,含糊不清地說道:「如果不節約一點,真的就要喝西北風了。」
雖然這李縣丞著實吝嗇了一點,但李維正也並沒有太在意,他也不是真的來吃飯,畢竟人家把肥差給了自己,儘管這裡面多少有點利用的意思,但人家好歹也算幫了父親的大忙,欠了人情就應該還,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再往深處想,李縣丞可是縣裡的高官,自己早晚會出去闖蕩,但須給父親留一條人脈。
李維正笑了笑,便悄悄把裝有一百貫的一紙信封塞進水煮白豆腐的碗下,他隨即端起茶杯誠懇地恭維道:「二叔清譽卓著,侄兒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來!我敬二叔一杯。」
李縣丞一眼瞥見那信封,不由暗贊李維正會做人,心中大為受用,他眯著眼笑道:「賢侄過獎了,今天把賢侄請來吃飯,一是為敘親情,二則是想給賢侄講講為官之道。」
李維正臉色肅然,他站起身深施一禮道:「侄兒年幼,什麼事情都不懂,還望二叔多多指教。」
李縣丞的臉色也漸漸嚴肅起來,「今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那個楊主簿尖酸刻薄,深恨為叔,這是因為他的小舅子在出任賢侄之前的職務時,敲詐勒索,魚肉百姓,我實在看不下去,便告之縣令免了他小舅子的職,與他結了仇,所以在賢侄任職前夜,我把你找來就是要告誡你,一定要奉公守法、清廉為官,千萬不要壞了為叔的名聲。」
李維正當然心知肚明,自己只是給他占位之人,若壞了他名聲,他的親侄兒可就沒戲了,想歸想,臉上卻不能表露出來,他連忙躬身道:「侄兒一定以二叔為楷模,絕不會行貪腐之事。」
李縣丞呵呵地笑了,他看了看桌上那信封,總擺在那裡也不妥,萬一被人看到了....
他立刻對李維正笑道:「來!賢侄隨我到書房來,為叔送你一幅畫。」
一般而言,上級贈送下級字畫有兩層含義,層面上的話這是一種情趣高雅的行為,而另一層意思則絕對是一種暗示,也就是說將視他為心腹了,當然,對於李縣丞,除這兩者之外還有第三層意思,他需要一個機會把禮收了。
李縣丞是舉人出身,字畫當然是極好的,他帶著李維正走進布置清雅的書房,指了指牆上貼了字畫呵呵笑道:「有人還曾經出兩百貫錢買我一副字畫,我是不會賣的。」
李維正忽然聽懂了他的第四層意思,『他的一幅字畫可要值兩百貫錢。』
他呆了一下,連忙笑道:「二叔的字畫這麼值錢,我怎麼好白要,要不,過年時我再給二叔來拜年,如何?」
李縣丞笑意更加濃了,這個遠房侄子確實懂事,懂得放水養魚,說不定他真能成自己的左膀右臂,也罷,半年後再給他找個好差事吧!既然要收人家潤筆費,他當然不好藏私,李縣丞快步走到牆角,打開一口箱子笑道:「這些都是近兩年我的得意作品,可以堪稱極品,從不輕易與人,賢侄不妨挑一幅。」
李維正帶著崇敬的目光走上前,在箱子裡翻了翻,挑出一幅寫意派的明月東升圖,只見千里江山如畫,一輪明月初升,江邊漁人晚舟,確實很有意境,畫的左上角寫著八個字『千里江山,明月初升』,字體圓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