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弟穿上這身衣服,再佩上這口刀,果然是威武得緊啊!」
李維正已經換了一身吏員的巾服,但帽子卻是衙役的大黑帽,帽上斜插一根翎毛,他身材長得本來就高壯,穿了這身的制服、腰挎長刀,更顯得英姿勃勃,經過剛才過堂那一幕,李維正已經豁然開朗了,其實明朝和後世並沒有什麼兩樣,權力鬥爭、人情世故,注意點就是了。
他見房內左右無人,從袖中抽出一張十貫錢的寶鈔,悄悄塞給秦典史,「二哥,你為小弟忙裡忙外,實在辛苦了,這是小弟的一點心意,請二哥務必收下。」
「你這是幹什麼,有這份心就行了,又何必......唉!」秦典史嘴上推辭,但寶鈔卻消失在他手上,或許是錢起了催化作用,秦典史的感情更深了一步,他拉著李維正坐下,慚愧地說道:「剛才之事哥哥沒有先告訴你,其實是有苦衷的,賢弟莫怪我。」
「二哥說什麼話,我怎麼會怪二哥?小弟初來乍道,什麼都不懂,以後還望二哥多多提攜。」
李維正說的誠懇無比,秦典史暗暗點頭,「這個李五弟果然大有進展了,可以提攜一把。」
他沉吟一下便語重心長道:「剛才李縣丞和楊主簿的矛盾想必你已經看見了,其實這是明斗,他們不可怕,其實真正可怕之人是張知縣。」
『張知縣?』李維正的腦海里出現了一個長著酒糟鼻、病怏怏的形象,看不出他哪裡可怕,秦典史見他不信,便苦笑一聲道:「以後你自會明白,我之所以不敢事先把這些事告訴你,其實就是怕張縣令看出來你我的關係,你別看他閉著眼,其實他的心如明鏡似的,我得萬分小心啊!」
秦典史的話說得很含蓄,他其實就是指怕張知縣看出他也收了李員外的錢,從而懷疑他與李縣丞有什麼關係,事實上他與李員外認識,完全是平時收糧時常打交道的緣故,和李縣丞並無半點關係,但他是張知縣的人,不得不避諱這一點。
李維正摸不清臨淮縣衙中的各種關係,也包括眼前這位秦典史的立場,他不敢多問,便岔開話題笑道:「秦二哥,不知小弟住在哪裡,平時怎麼吃飯,還有出班當值一類的,這些都得請二哥多多指教。」
秦典史見他心思靈巧,心中更加喜歡,他呵呵笑道:「有一點我要先告訴你,你名為衙役,實際上是吏職,衙役是當差服役,或世代操業,地位很是低賤,但你不是,你縣裡的小吏,是我的副職,我主管緝捕、刑獄,你主管縣城治安,防止刁民滋事,雖然有衙役房,但你不能住,須自己去找房,只要每天準時到班就行,至於吃飯,縣衙中午管一頓,晚上就自理了,最後就是當值,咱們縣衙六房,各有各的書吏雜役,分屬縣丞和主簿,而你我是屬於知縣直管,張知縣已經把你交給我,以後就跟著哥哥混吧!」
李維正忽然明白了自己的職務,這個秦典史是後世的縣公安局局長,屬於朝廷正式編制,而自己就是那個人人喊打的城管大隊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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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李維正的第一天上班,屬於赴任報道,基本上只是見見上司,了解了解情況,沒有具體工作,中午吃了一頓飯,一名叫王三豹的衙役便帶他去找房子,一路上,王三豹小心討好他,他才漸漸知道了一些秦典史不曾告訴他的密事,他這個職務原本是楊主簿的小舅子做,因敲詐商鋪太狠,被李縣丞抓住把柄告到知縣那裡去,楊主簿的小舅子便被免了職,李縣丞就想推薦自己的侄兒來接替,但是他的侄兒只有十九歲,尚未到弱冠之年,為了先占住這個位置,李縣丞便臨時把他拉出來頂替,同時又可收李員外一筆錢,也就是說,他這個城管大隊長最多只能做半年,半年後他就得收拾被子滾蛋,或者真的去做站班衙役,整天舉著『肅靜』『迴避』牌鳴鑼開道。
雖然更深刻地認識到了社會黑暗,但李維正也並不在意,他本來就是想利用這段見習期來適應明朝,然後再尋找自己的機會,他比明朝人多了六百年的見識,怎麼會甘心做一個連官職名都沒有的小縣城管隊長?
由於他身份的緣故,房子很快便找到了,離縣衙不遠,是沿河的一座獨院,房東是個大商人,每月只收他房租三百文,其中還包括一頓晚飯,李維正上任第一天,便一次又一次地體會到了人世間的酸甜苦辣。
天剛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