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廳堂里在坐滿了客人,曲折迴旋的樓梯和走廊里也有人站著觀賞,二樓三樓的窗戶都各個打開,顯然貴客們也都賞臉到了。
今日可並不平凡,是秦淮河兩岸花街加上各家柳巷聯合舉辦的花國狀元之選,地點就定在這萬花樓。
往日裡這花魁之選都是在秦淮河的花舫上,張燈結彩花團錦簇熱鬧非常,但今年朝廷風聲有些緊繃,為防撞到聖上的怒氣餘波,大小官員雖然喜歡這口,但都不敢拋頭露面,儘量只能低調,因此只能設在了此地。
雖然是青樓行院裡的玩意兒,但也跟正經科舉一樣,要選個花國狀元和榜眼、探花、傳臚之類,因此雖然不如往日熱鬧,但也是人頭攢動。
宮羽純身為東主,今日也是盛裝高髻美艷非凡,縷金孔雀紋的交領紗衣,大紅牡丹金玉富貴的留仙裙,髮簪只是一根鳳頭,卻是鑲了碩大明珠,照得整個人都熠熠生輝,偏偏鬢邊還插了一朵酒盅大小的白芍,更添三分嫵媚。
她站在二樓的階梯上含笑看著下面,頓時就有眼尖的發現了,紛紛對著這邊舉杯致意,就連盯著舞台上咽口水的男客們也有一半都轉移了焦點。
「羽妹妹,今日你打扮得如此標緻,是要奪這花魁寶座嗎?」
這是行內的鴇母在掩著嘴笑,半是調侃半是在酸她,宮羽純微微一笑,更添成熟風韻,「姐姐這是在誇我呢,這恭維我倒是受得起,就怕你樓里的大小女兒要不依不饒,鬧起來倒是平白讓你氣惱。」
宮羽純雖然從容對答,心中卻隱約有些焦急惴惴——今夜真是多事之秋,既是點花國狀元的日子,會首大哥卻又緊急傳來,要十幾位兄弟姐妹都聚集……
是出了什麼變故嗎?
他想起晚飯時分。樓里的常客嘴裡的抱怨,心頭頓時一緊——朝廷鷹犬在東城齊出,似乎在搜捕什麼逆賊的黨羽!
難道是金蘭會真的出事了?
她不禁搖了搖頭——會首大哥素來精明睿智,若真有危險。他必定會及時發出警示,而不是讓大家聚集來開會!
但一絲疑慮宛如鬼火一般,在她心頭縈繞不去,那一夜,景語在萬花樓的密室秘密會見神秘人物。那神秘人物隱約可見的皇族身份,還有秦遙和小古對此事的警惕猜疑,都讓她不能輕易釋懷,對景語的命令也多存了個心眼。
她喚來自己的親信左右手黛姐,吩咐道:「去把後院地窖上的鎖打開,讓裡面通通氣。」
雖然不知她為何突然有這一句,但黛姐仍然照著做了。
「這只是有備無患,開會時提高警惕,防備朝廷突襲,本來也是應該的……」
她這麼勸說。自己心裡也覺得妥當,突然迴轉來想,又暗笑自己杞人憂天——哪裡就會出什麼事了,街上現在都是平靜得很,客人絡繹不絕,簡直把夜禁之令都視若等閒了。
這些人要麼是官和勛貴爺們,要麼也是在各大衙門有辦事腰牌的豪商,拿出牌子來都能對付巡夜的五成兵馬司,所以有恃無恐。
此時台上已經換了一名暹羅艷妓,通身上下只系一方霓裳綾。腰肢纖細靈活如蛇,偏偏腰間珠翠璀璨搖晃,叮噹作響五彩炫迷, 眾人看得更加較好。卻也有猥褻的只盯著她胯下若隱若現的妙處。
一舞盡後,台上開始有人喊價,雖然是開場前的小熱鬧,但夜渡資也不算便宜,這暹羅女雖不甚美,卻也是個新鮮稀罕物。因此有些自忖摸不上花魁邊的就有意競價,也算是露水歡愉。
等這場熱鬧完畢,正好也過了子時,此時戲台上絲竹一停,隨即有鼓點陣陣,漸漸宛如雷聲轟鳴,突兀一停,萬眾俱靜。
最先上台的是一名二八年華的清瘦佳人,身著素白繡刻絲瑞草雲雁廣袖宮裝,淡紫色半臂垂落身側,額前點著梅花妝,赫然是唐朝裝束。
她眉宇文秀,含著清愁淡蹙,坐下後取出一管白玉笛,朱唇輕啟,吹出一段《梅花落》。
笛聲清越婉轉,吹笛人素衣渺然,四周的燈光漸漸全部熄滅,卻幽幽點了幾盞燈籠,照著窗外彎月。
眾人聽得入神,只覺得紛紛置身梅林之間,玉蕊白梅花隨笛音漸漸落下,暗香浮動,冷艷清幽。
「這儼然是扮成了唐時的梅妃江采萍啊!」
有雅客拈著鬍鬚
第二百七十八章 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