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蓮教?!」
黃老闆吃了一驚,小古用眼角餘光瞥見街角無人,這才快速把緣故說了,不料黃老闆面色大變,雙腿一軟險些坐倒在地,他顫聲道:「黃鎮撫家?這……這可如何是好?」
他哭喪著臉道:「我入贅的這家就是鎮撫的遠房族親,托他的福才能在加入這軍戶生意,靠這皮毛買賣才能混口飯吃……這一下可怎麼好!」
小古一聽這話,眉頭也深深皺起:救人並非一朝一夕可成之事,可眼看著黃鎮撫就要被這些隱匿身份的白蓮教徒連累——他若是倒台了,黃老闆的靠山就沒了,這樁軍戶專營的買賣立刻便會落到他人手裡——皮毛買賣看似不起眼,實則專營之權利潤豐厚,頗為引人垂涎。
「真是無巧不成書……我們要做下大事,她們卻也要在京營中攪事,一旦鬧騰開來,定會打亂我的部署!」
她咬唇略一思索,已然下定決心,借著翻開鮮亮針線的機會低聲說了一陣。
黃老闆眼前一亮,卻又有些猶豫:「這樣鬧得天翻地覆……能行嗎?」
「既然是要救人,這水當然是越渾越好!」
小古抿唇笑道,突然一把抓起黃老闆瓦罐里的糖糕,貪讒的放進嘴裡,閉著眼睛含糊不清道:「你家的糖味道很甜……老闆再饒一把吧!」
黃老闆的思緒還在那件棘手之事上,乍然看到她這種少女貪嘴的模樣,瞬間反映不能——即使早就知道十二娘善於偽裝,但兩種神態面貌之間實在相差太大了!
小古皺起眉嗔道:「就這麼一點,老闆你也不肯嗎?好小氣啊!」
她雙眸定定的看向黃老闆,黑瞳最深處有著警惕的示意——黃老闆呆了幾瞬,立刻領會了她的意思:有人在周邊窺探!
「啊,小娘子,我這也是小本生意,這三塊就算是添頭,若是吃得好,可要多拉些姐妹來做我生意!」
小古吃得腮幫鼓鼓,連連點頭,抱著一包麻薯糖跑進家門,轉頭的瞬間,她眼角的餘光瞥見巷口樹陰下,有人擺著坐攤、擺著繃子正在彈著棉花。
是誰在監視著這裡?!
小古的雙瞳微微收縮,隨即又恢復原狀,她唇邊笑意不變,徑直進了內院——
「你這孩子又瞎買了什麼?」
「小古你這麼愛吃糖,當心生出牙蟲來!」
內院溫馨的絮叨聲中,片片白雪從天穹之上飄落下來——新年伊始的第一場雪來得赫赫揚揚,表面的平靜之下別有一種驚心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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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雪下了大半天,到傍晚天黑之前已有厚厚的一層,皚皚晶瑩覆於屋定檐角,雪光映得四下里明華幽然,夜寒路滑之下,街頭巷尾卻早已不見了人跡——大家都早早歸家,就著溫酒熱飯,伴著妻兒家人,酣醉後鑽進暖暖被衾。
坊門外大道之上,有一行人正在策馬前行,為首一人身著官服內束輕甲,駿馬如龍,雪光更映得他面龐端華絕麗,惟那眉心天然冷凜武威讓人心折。
他身後的親兵也是精剽肅然,身形矯健,默默跟隨著。
隊伍最後是一輛馬車,車轍陷入雪地很深。
藍布車簾之內,堆得滿滿的都是土特產「炭敬」,整個車廂顯得有些擁擠,小古縮在角落裡,一身鵝黃錦襖翠紋修竹的羅裙乾淨俏麗,卻因為她的坐姿微微有些褶皺。
她今晚打扮得很是齊整,臉上那層煤灰早已洗去,卻仍是顯出淺黑色,一頭青軟烏髮也向上梳了個翻髻,那一對插梳斜在兩鬢,一雙杏眼明亮而幽深,顧盼之間頗有幾分「黑里俏」的韻味——總之看起來像個正常的妙齡少女了,但要說姿色,還真算不上什麼美人。
今晚的軍中之宴,她是被廣晟帶去的——只是他遮人眼目的棋子。但對她來說,廣晟何嘗不是一件能讓她順利潛入的保護傘?
她笑著抿了抿唇,神色之間有七分篤定,三分俏皮。
衛所駐紮之地多在高地丘陵,雖然不用翻山越陵,卻也頗多顛簸,馬車劇烈晃動之下,小古只覺得連早先吃的那幾塊糖糕都要吐出來了。
走了一個多時辰,終於快到目的地,車廂搖晃之中,她感覺那些土特產堆里好似有什麼黑色柱狀硬物露出半截,正要細看,卻聽窗簾外有人冷喝一聲:「軍營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