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之交,雲南府晴空萬里,天空一片清明。
明媚的陽光照射在漢王府中,各種事物的顏色分外鮮艷。七尺台基上的承運殿,是整個雲南府最大的建築;窠拱攢頂的青色琉璃瓦在陽光下泛著光,金邊的殿宇與白色的漢白玉相映成輝,漆畫點綴其間,彩色分明。
身材魁梧的宦官王貴,站在承運殿的台基上。他正等待著下面的交趾叛軍二使,瞧著他們一步步走上來。
雙方的人相互行禮。王貴上前兩步,將手裡漆封了的文書遞上去:「請使者將此書帶回交趾省,交給首領陳季擴。」
正使陳仙真接過文書,翻看了一下上面的漆封,便問道:「公公可否告知,漢王府是如何答覆我越國國君的?」
王貴將手裡的拂塵換了個方向,昂首說道:「陳季擴起兵反叛大明,自封國王;咱們王爺乃大明親王,必不能認可此等反叛之事。但念在陳季擴遣使知會,居禮甚恭,只要他將功補過,為漢王府送來糧秣稅賦;將來漢王可赦免陳季擴、及以下諸叛將之謀|逆大罪,仍封他們做交趾省的官員。」
皮膚黝黑的副使阮景異,頓時面露怒色,語氣不善,帶著奇怪的口音用漢話說道:「漢王府甚麼也不答應,竟要錢糧?你們太狂妄了!太過分了!漢王府而今已是自身難保……」
正使陳仙真急忙伸手按住阮景異的袖子,制止他的怒言。
王貴瞟了阮景異一眼,倒也沒有回罵,只是語氣冰冷地說道:「咱家只負責侍候王爺,阮將軍對咱家說這等話,有甚麼用哩?你把漢王府的回覆文書帶回去,交了差便行!」
王貴說罷,沉吟片刻又道:「你們應該往好處想,咱們王爺這番話是好意,對待叛軍是非常寬容的。」
陳仙真抱拳道:「貧道聽說雲南之地多有仙觀,不知貧道可否留在雲南,習習道法;只讓阮副使帶著文書,先回越國?」
宦官王貴搖頭,徑直拒絕:「那可不成哩!陳季擴雖是叛軍之首,你們卻是使者,得讓大明官兵護送你們回去。仙姑對雲南道觀有興致,先回去了,再以道士的名分前來,雲南官吏必不會為難。」
王貴又轉身對站在旁邊的官員道:「請黃引禮,負責安排送賓事宜。」
穿著青色圓領長袍的大漢抱拳,恭敬地說道:「下官遵命。」
王貴雖然是個奴婢,卻是漢王身邊的親信宦官。即便是長史府有品級的官員,一般對他都是十分客氣的。
王貴辦完此事,便不再理會交趾省的那兩個人,急急忙忙地離開了承運殿這邊,往北面快步走去。
他經過圓形的建築圜殿,來到了後面的存心殿內。走進殿門,已見裡面站著許多人,還有點嘈雜,人們有的在行禮,有的在當眾哭訴。
存心殿裡這些人,正是剛剛才到漢王府的各家家眷們。盛庸平安兩個大將也在。
漢王妃郭薇此時已不能顧及儀態,抱住她的母親郭徐氏,「嗚嗚嗚……」地哭得十分傷心,削肩抽|搐著,人見猶憐。朱高煦站在上位,看著這裡的人激動的模樣。這時他也看到了王貴,便輕輕向這邊點了一下頭。
王貴忙走上前,躬身小聲道:「稟王爺,奴婢奉命、向交趾使者遞送了長史府李先生寫的文書。那個長得黑的阮副使,看起來非常生氣,且出言不遜。那正使女道士倒是好一些,還想留下來呢,奴婢依照王爺的意思,叫她先回去了。」
朱高煦道:「我知道了。」
王貴抱拳一拜,又瞧了一眼這裡亂糟糟的場面,顯然無須與其他人招呼了,便道:「奴婢告退。」
……自從郭薇聽到娘家獲罪的消息,人也瘦了,精神十分消沉。朱高煦看在眼裡,先前也無從安慰,眼下郭薇總算好些了。
武定侯郭英的後人,光兒子就有十二個;郭薇的叔叔伯伯們很多,但她的至親便是父母兄弟姐妹。如今想救她的父親郭銘和姐姐郭嫣,那是不可能的事,朱高煦能把其他人接過來,已是十分不易。
郭薇滿臉淚痕,不過她此時應該十分欣慰。
母女倆痛哭了一陣,郭薇終於轉過身來。她那秀麗的小臉上淚眼婆娑,楚楚可憐,她的眼睛裡帶著感激和崇拜,忽然跪伏在地,叩首道:「
第四百五十九章 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