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暴雨來得極快,去得也快。喧囂的雨聲已經不見了,天地間恢復寧靜,空中只剩無聲的細雨、在微風中飄揚。
洪武門外的如龍車馬漸漸出現,浩浩蕩蕩的儀仗上了大街,錦衣衛大漢將軍、以及護衛騎兵和文武百官都出城來了。出行的大隊人馬,向南邊的正陽門前行。
大雨後的街道建築十分潮濕,路面上已經出現了積水,一道道水流如小溪般地匯入陽溝、排水渠。馬蹄踏在磚地上,水花四濺。
皇帝朱高煦沒有乘車,他仍舊在各色人等的前呼後擁中騎馬。太監王景弘作為近侍,也騎馬隨行。
王景弘是個大太監,不僅經常在御前露臉,他還是海軍出海之後、地位最高的正使;在外頭他顯然也是個一呼百應的人物。但是王景弘在朱高煦身邊,姿態放得很低,一直不敢忘記自己最真實的身份,便是皇帝的家奴。既然是家奴,自然就要干牽馬、跟班,以及端茶送水之類的差事。
大隊人馬出了正陽門,離大校場便不遠了。京師的房屋越來越多,但這一大片校場土地,倒也從來沒人敢謀算。
海軍將士已在大校場列隊聚集,踩得泥濘的草地上人山人海、旌旗如雲。官吏和錦衣衛的人,已在正北方設置寶座和儀仗。
但正如王景弘所料、朱高煦沒有打算下馬,他騎著馬便徑直往大陣里去了。一眾官員、護衛和近侍急忙拍馬跟上。
軍漢們無數雙眼睛,目光都聚集在了近前來的皇帝身上。今日朱高煦穿戴海軍戎服,好像很得將士們的認同。
許多錦衣衛將士拍馬向各方陣之間穿梭,分散站在了大陣四處。王景弘看得明白,那些錦衣衛將士是要轉述皇帝的訓詞。
軍中的武將們紛紛向騎馬的朱高煦執軍禮,口稱萬歲。朱高煦在人群里騎馬走了好一陣子,這才勒馬站在原地。隨從的大隊人也陸續停下來了。
皇帝騎的馬不是很安靜,在原地仍舊踢著馬蹄,在各個方向轉悠,時不時甩一下馬頭,把雨水甩得四面飛灑。人們都沒有吭聲,朱高煦也好像在琢磨言辭,他表現得很自然,目光在人們臉上打量、好似關心著將士們。
朱高煦訓話的時候,從來不叫人寫文章,也很少說文言,都是大白話,很受將士們接納。在他身後遠處的王景弘,也勒馬等待著。
過了好一會兒,朱高煦終於左右觀望著,中氣十足地開口道:「回望過去,咱們薪火相傳,在匈奴人、五胡、蒙古人的鐵蹄下艱難求存,華夏青史就是一部血淚史,咱們無時無刻不在被欺負。」
他等了一會兒,待錦衣衛把話一遍遍傳出去,接著又道:「而今我朝正當盛世,大明國力強盛、兵強馬壯。此時咱們能允許番邦辱我威儀、踐踏尊嚴嗎?」
周圍的軍漢們頓時譁然,紛紛叫嚷道:「不!不能……」
朱高煦剛剛開口說兩句話,萬眾沉寂的校場立刻被點燃了,吶喊聲此起彼伏,四面一陣喧譁。很多將士把火銃也舉了起來。
「絕不能!」朱高煦大聲喊道,「殺我使臣的罪人,魍魎鬼魅、宵小之輩,雖在萬里,朕也要讓官軍弟兄們前去踏平他。」
寬闊的平地上吵嚷了良久。朱高煦漸漸緩下了語氣,好言說道:「咱們從來不像有些部族,動不動就燒-殺劫掠,卻一向待人寬厚,愛好和平。
上兩次海船下西洋,前去結交外藩、互通有無。隨軍醫士獲知真臘國當地疫病多發,好心將藥材施入河流,救治當地土人無數;以至土人見我船帆,便視若神靈。官軍從未在外濫殺無辜,反而多施恩德不求回報。但真臘人是怎麼回報咱們的?對待那些背信棄義的敵國,朝廷該不該以武力鎮-壓?」
眾軍吶喊回應道:「該……」這次的喊聲要整齊不少,遠近一陣陣吶喊、聲勢攝人。
朱高煦又沉默了好一陣,等將士們稍微安靜一些了,才接著訓話。他每說兩三句,便停頓一會兒。此時他的語氣更加從容鎮定了,仿佛在與人們講道理。
朝廷官員和大將們,一般不與軍士武夫們講道理,但朱高煦好像很喜歡嘗試讓大伙兒明白、究竟為何而戰。
「上古獨木舟無以涉江河,現今的海船則可達萬里之外。天下各國往來,在以後必將越來
第八百七十一章 神仙齊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