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的秋天分外蕭瑟,花草樹木不像南方一樣變化緩慢,秋風起來時、就一定會枯萎凋零。披堅執銳的人馬入城時,殘傷者也在其中,更讓這氣息充滿肅殺之味。
朱高煦一回府就脫掉了沉重的盔甲,上面的箭痕和破損、便是為他擋掉許多明槍暗箭的印跡。當他卸下盔甲,一時間還有點不習慣,好像沒有了保護、少了點安全感……然而,北平若有「暗箭」,盔甲也擋不住吧?
他換上了常服,叫上王貴等人,先去燕王府給母妃報平安。
燕王府的重檐門樓十分雄偉,與皇城有幾分相似之處。王府本來就是在元大都皇宮的基礎上改建的,雖然拆了一些建築,但好些牆體仍然是元朝皇宮的牆。
朱高煦步行走進門樓,沒一會兒便遇到了前來迎接的宦官鄭和。鄭和禮數周全,馬上就明白朱高煦的來意,「奴婢這便帶高陽王去內廳見王妃。」
「誰惹到鄭公公了?」朱高煦見他神色怪異、表情十分不自然,便隨口問了一句。
鄭和忙道:「不礙高陽王的事兒,不過是下邊的奴婢叫人生氣!我只是跟著燕王出去了幾個月,那些奴婢便吃裡扒外……」
「哦?」朱高煦一臉困惑。
鄭和低聲道:「不過,背地裡其實是那個黃儼使的壞,他心眼小,記恨心特別強!」
朱高煦不予置評,也不想參與宦官們的爭鬥。反正他也習慣了,燕王府這種人扎堆的地方,沒有江湖很難。
二人沿著寬敞的大道,一路向北走。朱高煦很想問一句,瞿能父子安頓得如何……但最後還是強自忍住沒問。一來顯得自己過於關心他們,二來朱高煦想問別的事。
過了一會兒,朱高煦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用漫不經心的口氣道,「對了,上回鄭公公提到和尚續空、還有典簿章炎的事兒……」
「他們都死了。」鄭和隨口道。
朱高煦點了點頭,因鄭和故意走得靠後一點,朱高煦只好轉過頭才能看到他,「袁長史他們不是找到了和尚續空的家眷?人呢?」
鄭和看了朱高煦一眼,一聲不吭地用手掌往下一划,做了一個動作。
朱高煦頓時感覺身上一冷,但想想也很正常,便接著問:「袁長史的人、啥時候去抓續空家眷的?」
鄭和「嘶」地吸了口氣,偏著頭想了一會兒,「奴婢不甚清楚,估摸著是去年底、便是臘月間。奴婢是除夕那天知道的這事兒,據說那時候續空的家眷已經在路上了。」
「哦!」朱高煦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去年除夕晚上……朱高煦不得不想起那口井,以及情緒激動、差點投井自盡的徐妙錦。
他又問道:「這麼說,直到去年除夕,續空和尚和章炎都還活著,他們是今年正月死的?」
「對,正月初幾來著……反正就是那幾天便死了。」鄭和道,「那典簿章炎也是狠,借找郎中看傷之機,進了續空和尚的牢房,連捅續空十幾刀!然後自己飲毒死了。這得多大的恨?」
「或許不是恨,只是確保續空已死、開不了口。」朱高煦道。
「有道理。」鄭和道,「後來道衍大師也說,府上還有奸諜,那章炎殺續空,就是為了掩護那些奸諜!」
朱高煦沉吟片刻:「若是嚴密一點推論,道衍說的只是一種可能;還有另一種可能,章炎在保護某一件秘密之事不被人知曉。」
二人說了一陣話,便走到內廳外的門樓前了。不過鄭和是宦官,毫無壓力地帶著朱高煦進了內府……直到王妃住的園子那道月洞門前,鄭和才留步。
鄭和道:「王妃娘娘的地方,奴婢不敢隨便進出。一會兒見有丫鬟過,讓她帶高陽王進去。」
朱高煦點頭道:「雖是父王和母妃的地方,畢竟我大了,一個人在父王內宅亂晃不成體統,有個府上的人跟著便好了。」
過得一會兒,果然有幾個丫鬟路過。朱高煦便與鄭和道別,叫一個丫鬟去通報,然後叫另一個帶路。
磚石鋪就的道路,兩旁的草木已經枯了,樹枝上的樹葉七零八落,道路上鋪滿了落葉。
朱高煦上了走廊,沿著廊蕪走進一道木料拼鑲的敞門,便到
第七十八章 除夕那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