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內,朱允炆臉色陰鬱,快步走過斜廊,後面的宦官只有小跑才能跟得上他的步伐。
朱允炆走進乾清門東暖閣,繞過隔扇,便在一張椅子上坐下來。馬上就有宮女端茶進來,吳忠從宮女手中接過茶杯,雙手捧到皇帝跟前,用討好的語氣道:「皇爺快順順氣兒,龍體要緊哩。」
接過茶杯,朱允炆拿在手裡,用杯蓋輕輕扇著水面,聞著茶的清香,久久一言不發。
不一會兒,吳忠出了東暖閣一趟,又回來了,小聲道:「稟皇爺,黃寺卿奉詔覲見。」
「叫他進來說話。」朱允炆道。
黃子澄隨即入內,行叩拜之禮。朱允炆招了招手,「免禮。」他沉吟片刻,便說道,「不久前,盛庸在夾河大敗!朝中齊泰、徐輝祖都為他說話,又言平燕之戰無法急戰,仍為盛庸請旨增加援軍,黃寺卿以為如何?」
不料黃子澄也道:「回聖上的話,據臣所知,夾河之戰還真不能怪盛庸。
前線的兵部尚書鐵鉉證實,此戰盛庸以步軍迎戰,先以盾兵長槍御前敵,燕軍不能破;後以標槍投擲,燕軍才突入盛庸步陣。但盛庸立刻以少量重騎權勇隊,迅速反擊,便將突入陣中的敵軍大將譚淵陣斬!初時我官軍十分勇猛……」
黃子澄講起來眉飛色舞,要不是早已經知道了結果,朱允炆肯定會聽得更加熱血澎湃。
黃子澄繼續道:「當此之時,燕逆親率鐵騎迂迴至官軍腹背,背擊我師;燕逆與前方燕軍一道,便成兩相夾擊之勢!於是燕逆貫陣而出,致使官軍戰損數名猛將。不過盛庸督軍之下,雖被穿陣,全軍仍巍然不動!盛庸立刻調權勇隊步軍跑步入陣,馬上頂住了燕逆的衝擊。」
「那盛庸是怎麼敗的?」朱允炆問道。
黃子澄道:「彼時兩軍不分勝負,又因燕逆親冒箭矢火器衝殺在陣中,我師尚有勝算……可是忽然颳起了大風,飛沙走石正對著我師正面,將士不能睜目,以至大敗!」
朱允炆聽罷扼腕道:「為何就差那麼一點?王師在河北多次苦戰,卻總是無法突破!又是因大風而敗?這倒巧了。」
「朕聽說……」朱允炆沉吟道,「鐵鉉與你關係甚篤,而盛庸去年與鐵鉉歃血為盟。難道是這個緣故?」
黃子澄馬上「撲通」跪倒在地,「臣豈敢欺君罔上?此事絕無私情,臣之言,皆據實奏報!」
「罷了!」朱允炆道,「朕也覺得你說的是實情。那便去叫方孝孺擬旨,下旨何福聚攏各處兵馬,徵調了糧草之後,便北上增援盛庸等將。」
黃子澄悄悄呼出一口氣,忙道:「聖上英明!」
就在這時,一個宦官急匆匆地彎腰走進來,見朱允炆點頭,他便走到上位旁邊,俯首小聲說了一句話。
「哦?」朱允炆發出一聲驚訝的聲音,「叫他徑直到這裡來細說。」
宦官道:「奴婢遵旨。」
黃子澄小心道:「那臣便……」
朱允炆伸手往下輕輕一按,「慢著,黃寺卿也聽聽罷。」
黃子澄頓時面露欣慰之色,拜道:「臣領旨!」
君臣在東暖閣內等了許久,便有一個身穿青袍、頭戴大帽的漢子躬身進來了,他在隔扇外便跪倒口稱萬歲。朱允炆馬上叫他進來。
那人十分緊張的樣子,朱允炆也不認識。畢竟來人只是錦衣衛的中低級武將,平時是見不著皇帝的。
「你說在秦淮河邊見著高陽郡王朱高煦了?」朱允炆徑直開口問道。
武將點頭道:「回聖上,微臣見到了!今日微臣奉指揮使之命,到城外辦差回來,從聚寶門入城,不久便見他坐在一架馬車上……兩年前太祖祭日,燕王世子、高陽王等到京,後被禁足;微臣便是其府上負責看守的人之一,前後見過高陽王幾次,因此認得。」
黃子澄皺眉道:「燕王之子跑到京師來?你真沒看花眼,能確定此事?在聖上面前可不能信口胡說,那是欺君大罪!」
「這……」武將頓時面有懼意。
朱允炆問道:「你究竟能不能確定?」
武將哭喪著臉道:「微臣本來能確認是他,可……當時高陽王坐在馬車上,戴著一
第一百零七章 萍水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