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一輛馬車來到了北京城北居賢坊,車由戚長風駕著,車內坐著的正是黃鳴。
昨日與張璁一番相談甚歡,開懷暢飲,到最後兩人都喝醉了,最後只能讓黃安把人送回家。
今日酒醒後,黃鳴趁著熱乎勁兒,就決定再登門來和對方拉拉關係。
有道是錦上添花怎如雪中送炭,趁著此時張璁還沒發跡,與他有了交情,將來總是有好處的。
昨日醉著過來倒也沒察覺什麼,現在黃鳴才發現,這邊的環境真不咋樣。
雖說城北多住的是讀書趕考的士子,但不代表這兒就要好過那些平民住處,至少這居賢坊內的大多數宅子看上去都年代久遠,顯得很是破舊。
在車輛進入某條巷子口時,黃鳴的眉頭又皺深了幾分,這巷子窄得連馬車都進不去,裡頭連成片的低矮屋院也是一派陳舊。
「沒想到啊,張璁的情況比我以為的還要差些。」
其實這也在情理之中,要不是如此,再加上自身年紀,張璁也不會孤注一擲,明知此奏本一上必然引得滿朝皆敵,卻還要冒險一試了。
這麼想著,黃鳴已下車,和戚長風一前一後直入巷子深處,邊走邊道:「是這邊第五間院落吧?」
「對,黃安就是這麼說的,入巷子後的第五間。」
兩人正走著,還沒到那院落跟前,就聽得裡頭已傳出了一個略帶無奈的聲音:「還望你多通融一二,等過兩天,我手頭鬆了,自然會把欠你的房錢一併還上的。」
這聲音正是來自張璁,卻讓黃鳴的雙眉又是一挑,好嘛,他的情況看上去更不堪了,居然連這邊的房租都要付不起了。
「張老爺,也不是小人刁難於你,實在是您都欠下三月的房錢了,小的也難啊。今日你多少也得給點,不然小的不好交差」又一人也為難道。
「實在是手頭拮据」張璁的聲音里滿是乞求,當真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不如等我家鄉的親友送了錢來,我親自給你們送去?我也是朝廷官員,你總不會怕我跑了吧?」
「這個」對方又有些猶豫,但態度好像沒多少改變,「可我也做不得住啊。」
正這時,院門一響,黃鳴的聲音傳入:「羅峰兄可在否?」
這讓張璁稍稍一愣,臉上的表情更顯尷尬:「默之,你怎來了?」
黃鳴當即笑著進來:「昨日你醉得厲害,我有些擔心啊,所以今天過來看看。這是?」他看了眼那個前來討要房錢的男子,「敢問,羅峰兄他欠了你們多少銀子?」
「也不多,每月五兩銀子,就不算利錢了,就十五兩。」這位見來了肯幫著付錢之人,頓時大喜,忙回答道。
這院子也不大,只得三間屋子,而且還看著頗為陳舊,連屋頂都是漏的。
可就是這樣,居然也要五兩銀子一月租錢。
正所謂京城居大不易,就是這個道理了,你沒個幾千上萬兩的身家,就別想在京城住踏實了。
黃鳴也沒多說,當即取出兩錠銀子來,交給對方:「這是二十兩。」
「得嘞,那多謝這位公子,多謝張老爺了。」見銀子到手,這位忙喜笑顏開,給兩人各自行了個禮,便迅速離開。
張璁見狀,想要阻攔推辭,可又男兒氣短,只能嘆一聲,不再作聲。
直到那人去後,他才上前,鄭重沖黃鳴深施一禮:「默之,你又幫了我一個大忙。」
「哎,這算什麼幫忙?朋友之間本就有通財之義,這點事不值一提。」
黃鳴笑著擺手,隨即又正色道:「倒是羅峰兄你,太不夠朋友了。既然有難處,昨日為何就不對我言明呢?難道你沒把我當真朋友?」
「豈敢,我這也是一時窘迫,過些日子自然就沒問題了。」張璁有些蒼白地辯解,然後又一拍自己的腦門,「哎呀你看我,來來,且先進來坐下,張華給二位貴客上茶,拿我最好的茶葉來。」
唯一的僕人張華忙答應一聲,就去準備。他看得出來,這兩位客人是真心幫自家老爺的。
不一會兒,茶送上,三人分賓主落座,黃鳴便又忍不住打聽道:「羅峰兄近來是真遇到難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