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化城昏暗的軍營里,巴音岱的眸子一閃一閃的,亮的仿佛可以照出光一樣。
他沒有去問為什麼還需要他繼續與額璘臣虛與委蛇,儘管他心中恨不得這會兒就拉著靠山去將額璘臣剁了。
對於巴音岱而言,能讓大清勝利,那就是第一等重要的事情。至於其他任何東西,此刻都可以讓後讓開。他一身榮辱,暫且的屈就哪又算得了什麼?
巴音岱重重點頭答應了下來,又親自護送著索尼出了軍營,這才看著索尼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之中,重重握著拳,想著明天的安排。
……
翌日一早,位於城東大營里,巴音岱出現在了土默特部的營帳里。
他是來看望溫布楚琥爾的。
溫布楚琥爾初戰受挫,雖然沒有在火炮的覆蓋之中戰死,卻身上一樣也是受了傷。戰時受的傷又腎上腺素分泌,讓人緊繃著心懸,壓抑住了痛楚,感受不到傷患。但一旦恢復到了平靜安全的地方,全身戒備送去,痛楚便席捲而來,將人一棍子打倒在地,既是起不來,也是不想動彈。
溫布楚琥爾不想去管身上大小暗傷,他躺在床上,靜靜的思考著人生。
到了這一會兒,他才有時間去思考這一場戰爭的正確與否。
「也許,從一開始就不該去站出來,去反對明人……如果只是想拜託建州女真人,我們大可以如此前一樣,遊走於明人與建州兩方之間,而不是迎來明人大舉殺來……這等刀兵之禍……」溫布楚琥爾不斷的想著,心裡如同被螞蟻布滿了一樣,吞噬著他的內心。
就當溫布楚琥爾滿腦子胡思亂想的念頭時,他的親兵衝過來道:「札薩克,巴音岱來了!」
「巴音岱?歸化城都統巴音岱?」溫布楚琥爾驚得坐了起來,隨後又是猛地一陣子倒抽涼氣,這是疼得。
但他顧不得這點疼痛了,他腦子猛地轉了起來,不禁問道:「巴音岱來做什麼?」
親兵跪在地上,抬起頭茫然地看著溫布楚琥爾
溫布楚琥爾反應了過來,連忙道:「我親自去迎!」
無論巴音岱這會兒來做什麼,都是一個好消息。
畢竟,這會兒的溫布楚琥爾可不是此前手握重兵,作為鄂爾多斯部重要盟友存在的土默特部札薩克。這會兒的溫布楚琥爾雖然依舊還存在著,刷著微弱的存在感,但一戰潰敗,實力大降的溫布楚琥爾已經是一隻病虎,一直受傷嚴重,爪子斷裂的病虎了。
這個時候巴音岱親自過來,無論如何都是代表著對他的重視。
人人都道,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難。
這個時候對溫布楚琥爾的親自拜訪,無疑是雪中送炭,暖著溫布楚琥爾那顆脆弱傷感的心。
溫布楚琥爾很快便見到了巴音岱。
巴音岱一見溫布楚琥爾的傷勢,頓時便大為噓唏,隨後連忙上前扶住溫布楚琥爾道:「溫布楚琥爾,想不到你傷勢竟是這般沉重!我來晚了,到這時才來看望你。不過,我帶來了一味好東西。這是從明人京師一處名作陸軍醫院裡得來的金創藥,最是靈驗不過,是我們好不容易才折騰來的東西。你拿去用,保管藥到病除,立刻見效!」
溫布楚琥爾看著巴音岱遣人送來的藥,好一陣感激涕零:「巴音岱老哥能來看我,已經是我溫布楚琥爾的榮幸了,這藥……這藥……這般金貴,怕是你拿來保命用的吧,我看還是……」
「我說拿去,就儘管拿去!」說著,巴音岱扶著溫布楚琥爾入內道:「外間風沙大,咱們進包里說話!」
見此,退卻不過的溫布楚琥爾這才將那金創藥收下,心中既是感動又是感嘆。
蒙古當然是有大夫的,但蒙古大夫有什麼本事,不用細想,聽這名頭就知道。這年頭,不管軍事上戰鬥力的比拼,從整個文明水平來講,中華文明都是遠超各地,冠絕寰宇的存在。自然,要說醫術,也一樣是有數千年醫學發展歷史的中原最盛。這陸軍醫院更是作為皇帝陛下鼎力支持的存在,自然是藝術造詣獨步天下。
但同樣是只看名頭也明白,這陸軍醫院就是靠著接連大戰無數手術案例積累起來的水平。陸軍醫院這般厲害,自然也能側面明白明人軍隊的厲害。
溫布楚琥爾很快便將這點遐思瞥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