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京師大學堂天文學院的辦公室里,朱慈烺微微有些意外。
這其實也是他的記憶錯亂了。他印象里,東亞因為明清變革而開始後退,漸漸在世界民族之林里緩緩落後於西方。
故而,朱慈烺也猜測,這個時期西方的導航辦法也已經超越了此刻的海道針經與過洋牽星術。未料,此刻的西方人也依舊沒有掌握到在海上航行中確定經度的辦法。
眼見朱慈烺陷入沉思,屋內另外幾人也都是心中打著自己的小九九。
顯然,屋內除了朱慈烺與李天經以外,還有其他人。而且,這兩個人都是金髮碧眼的外國人。
後世中國等閒要見到一個外國人都不容易,這年頭想要見到一個外國人就更加罕見了。
當然,出現在天文學院裡,那又十分尋常。
因為,這個年頭正是西學東漸的時候。而幾個人,也是後世留名的存在。兩個都是來華傳教士,一個名作湯若望,另一個名作南懷仁。
湯若望是個五十上下的老年人,氣質溫和,常帶笑容,讓人見了只覺得可親可敬。可親的是湯若望的氣質,可敬的是湯若望的學士。
顯然,這些傳教士里是湯若望為主。而湯若望的身邊,則還有一個外國傳教士:南懷仁。南懷仁相比湯若望顯然就更加年輕,精力充沛,甚至還有些膽大包天,悄悄的打量著朱慈烺,目光頗為有些放肆。
這個年紀才二十二歲的比利時人一路入京,可是聽慣了朱慈烺的威名。
這一位依靠著軍功鞏固了權威,成為萬里江山執掌者的尊貴皇帝實在是容易引起無數人的好奇心。
大多數明人的好奇心被敬仰所遮蓋,相較而言,南懷仁便顯得更加大膽一些。
初見之下,南懷仁其實是有些失望的。也許是期望太高了,在他的預計之中,這一位皇帝陛下也許應該是那種赳赳武夫,挺著將軍肚,腰胯寶劍,身披鎧甲,威嚴不苟言笑的模樣。
但是,萬萬沒想到,出現在他眼前的這位皇帝京師一個溫文儒雅的書生,一個教養上佳,氣質更像一個博學大貴族多過一名軍人的年輕文士。
這樣的文士,南懷仁一路從江南北上見的實在是太多了。但他除了讚嘆一下這些人對生活品質的追求外,便沒有更多想要點評的地方。或者,用一句中國的老話來形容可以恰當表達: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此刻,又見朱慈烺也是這樣的氣質,南懷仁心中有些不以為然。只是,如果說這一位皇帝也是一如那些年輕書生一樣,卻又有些不對勁。
在那些年輕書生眼中,南懷仁見多了對功名的狂熱,對權勢的追崇。而這一位,卻無法在目光里看到什麼特別多的意味。平靜,淡然,從容,帶著強烈的自信。
「尊敬的皇帝陛下也對海上確定經度的技術有所了解?」南懷仁操著有些聲音的大明官話,行了一個似模似樣的禮,問道。
朱慈烺緩緩頷首:「地球之上想要確立方位,自然是需要經緯度都能確定才可以定位。海上航行,能定經緯,則能免去迷航之憂,是可以活數十百萬人,開拓海路的關鍵性技術。」
聽南懷仁發問,湯若望細細看去,略微猜到了南懷仁的心思。他有些擔心這個年輕助手的發文會觸怒這位性情尚未了解的皇帝。
但顯然,結果是好的。朱慈烺對於提問並不感覺冒昧。
這讓湯若望心中稍稍放鬆,稍一思慮,便放任南懷仁繼續下去。
歸根結體,湯若望與南懷仁是傳教士。他們不遠萬里來中國,為的不是旅行玩樂,而是心中的信仰:傳教。他們要將上帝的福音傳播到中華大地上。
在利瑪竇等前人的努力之下,湯若望明白中國說到底是一個權力社會。在中央集權的國家,一切權力都在中樞,而中樞的最大權力者,顯然就是那位至高無上的皇帝。
故而,當京師大學堂的李天經邀請湯若望來京師大學堂擔任教職的時候,湯若望二話不說,便立刻來了。
因為,他早已聽說了朱慈烺在京師大學堂的演講,甚至聽聞朱慈烺偶爾閒暇還會在京師大學堂旁聽講課。
這樣的聽聞讓他敏銳察覺到了這是一個大好的機會。
能夠獲得皇帝陛下的信任,那麼傳教的事業顯然
第九十六章:初見湯若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