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門東南方向孔廟附近的國子監已經落寞了將近兩百年了。自從國初科舉恢復後,朝廷用人取士就再也沒有傾向過國子監。
國子監儘管為帝國的最高學府,在永年年間就讀人數更是達到九千之眾,成為帝國最為璀璨的文化中心。
但眼下的國子監管理不嚴,教學鬆懈,一切輝煌已成過去。帝國的最高學府只需要卷捐糧一百石便可以掛上一個監生的名號免去徭役,有些背景的讀書人或許可以通過監生得到一點微末的可能進入仕途。但大部分人,依舊只能在此蹉跎。
對於秦俠而言,瘦子的駱駝比馬大。
他翻盤的倚仗,就在這裡。
如果說帝國年輕讀書人最多的地方在哪裡,那麼,非國子監莫屬。
如果說有大明的文化人里,失意人最集中的地方在哪裡,同樣非國子監莫屬。
如果說秦俠想要找到一群年輕到只知道大義聖賢書的書呆子,依舊非國子監莫屬。
因為,但凡腦子活絡一點的監生早就不在國子監呆了,京師里哪裡有活兒干,哪裡才就有他們的身影。也唯獨只有國子監,讓人這些腦子活絡之人看不到一點未來。
當國子監祭酒羅大任拿著傅淑訓的書信,目光複雜地讓國子監主簿高漢下令的時候,他恐怕不會想到,自己這一舉動會對帝國未來整個政治版圖造成怎樣的深遠影響。
此時還留在國子監的三百餘國子監監生被高漢集合在了彝倫堂外的露台上。露台上一個半人高的小台上,一個年輕的男子負手而立,形容英武,笑容淺淺,帶著一雙銳利之極的目光看著台下眾生。
同樣,三百餘國子監監生看著站在彝倫堂露台上的秦俠,紛紛低聲竊語,不知祭酒羅大任將他們喊來做什麼。不過看秦俠一身讀書人打扮,這些人私下猜測,還以為是什麼人來講學了。
只是秦俠看起來也就不到二十的樣子,實在太年輕了。讓人想不到這樣一個年輕的士子有什麼資格在國子監講學。更何況,真要是講學,不應該是呼喚那些留在京中的舉子,京畿附近的進士嗎?喊這些監生作甚?
一旁的國子監主簿高漢帶著助教和直講們高聲維持秩序。只不過國子監管理日松,這麼多人聚集在此處,哪怕高漢忙得額頭熱汗急出,依舊感覺這場內秩序越來越難以維持。就當場上哄鬧之聲越發響亮,秩序幾乎崩潰的時候。
一道清朗有力的聲音從秦俠口中響了起來。
「大明立國二百餘年,今日內憂外患,已如遲暮老人,步履踉蹌,外敵內患創於身,流血不止,而無補入,將死不久。諸君食君俸,享國殊榮,祖宗身受國恩兩百年,可有哀乎?」秦俠此言一出,滿場皆驚,所有人盯著秦俠。國家將亡,這樣極具衝擊的話語說出,讓所有聽者雙目圓瞪,場內一瞬間瞬間鴉雀無聲。
反倒是好心為秦俠維持持續的國子監主簿高漢聞言,嚇得跳了起來,立時就要帶著人上去將秦俠這個大逆不道的狂生趕出去。
此時,不知何時趕到的羅大任止住了高漢的動作,隨後讓茫然的助教、直講們守住了四方出口,不許人走,不許人進。
秦俠狂言發出,所有人目光都盯著秦俠,靜靜聽著秦俠繼續道:「在下所來,並非大言危詞以嚇諸君。而是這大明,已經到了不救必死的地步!已經到了存亡危機,祖宗傳承隨時將斷的地步!」
「諸君為國子監監生,是大明最高學府之學生。可謂大明最年輕之精華,讀書人中,最少年英氣之精華。大明的未來,在於少年,大明是否還能存亡,在於我們未來少年如何。是值此末世時間,苟延殘喘,還是奮發圖強,齊手挽傾天,更在於少年之選擇。故而,我秦俠來此,想問問諸位。諸君之選,是苟延殘喘,還是齊手挽傾天!」
秦俠長長一句話說出,喘著氣頓了頓。趁著這個空隙,一名顯然在國子監中有些威望的中年人站了起來。
國子監頗多屢試不第的老監生,更有頗多屢屢得不到差遣職位待命的高齡監生。顯然,這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中年監生就是此類。
只聽他滿目不屑地反詰道:「大明之未來我不知曉。只是我二十年前入國子監的時候,你口中的大明精華,可是已經在這兒蹉跎二十年了。精華?考不上科舉,寫不了八股,什麼精
第三十五章:入國子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