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山東一地的支援,秦俠想要得到補給那就艱難了。這方面來說,黨守素將軍一戰也不是沒有收穫。至少,一次於我們而言損傷不大的戰鬥卻可以讓秦俠清空了積蓄,軍需補入更加艱難。要知道,火石鉛子之物是一向昂貴難得的。」
「再者……秦俠一到開封,就急著進兵救開封,卻忘了……這山東一地光是督師就有兩個呢。到現在,山東一地的督師怕是有第三個了。秦俠區區一個山東鎮監軍,根底薄弱,卻如此出風頭。這在官場……從來不是好事。更不會讓現在的河南官軍統帥樂意!」
「莫忘了,朱仙鎮一敗,正是因為官軍將帥不和,諸部用心不一。而秦俠想要敗我大軍,六千強兵再強也無用,必須盼著其他官軍一體用命。比如左良玉,比如虎大威,比如城內陳永福。想要他們用命,又不得不依賴於侯恂的力量。」
「但……能嗎?若是真的能,丁啟睿也不會敗在朱仙鎮了!」
李岩說到這裡,眾將紛紛重新恢復士氣。一時間,雪恥之聲不絕於耳。
「幸甚,李岩入我麾下。」李自成心中喃喃,強行按住這句話,並沒有說出。
封丘縣。
侯恂近日很煩悶,如果要趕時髦來一句的話,那就是:本官人心裡苦啊。
是的,侯恂的心是苦澀的。
尤其是得知朱仙鎮潰敗之後,更是如同吃了成斤的黃連一樣。
左良玉率先潰退,十八萬大軍煙消雲散。河南此刻的戰局也就成了一個爛攤子,而這個爛攤子,顯然就是要侯恂去接盤。
侯恂很不想去,所以他已經寫了一封奏章,奏請皇帝陛下權且放棄河南。只要讓闖賊暫不擴散,咱大明就還有希望……
只不過,侯恂的這封奏章還未發出去,他就見到了四名渡過黃河,送來緊急求救信函對此河南省司的信使。
接到河南求援的書信侯恂並不意外。事實上。在得到朱仙鎮戰敗後,河南就陸陸續續發了許多求援侯恂的公文。
但這一次,一連看到四名傳信信使,侯恂感覺不同尋常。
當最後一名渾身汗濕的信使被親隨攙扶進來的時候。侯恂問道:「開封城裡出來了多少名報信信使?眼下開封城被闖賊重重包圍,就算夜色突圍求援,恐怕一路上也要橫遭攔截吧。而且,這河面上亦是有闖賊駕船攔截,你們突圍恐怕不易。」
那騎士將求救公文交上去。這才喘著粗氣,道:「還請侯大人知曉。城中一共派了十八人突圍出去遞信,小人是最後一個出去的。所幸小人一路拼殺,僥倖黃河上又沒了闖賊的船,聽聞是有了其他官軍,所以渡河向北還算出順暢。不知……大人可見到了小人其他兄弟?」
「加上你,應該一共有四人。至於其他……」侯恂說完,輕嘆一聲,收了公文,道:「來人。好些安頓這些勇士。」
派出了十八人,卻只有四人成功突圍到來。
且不說城內守軍一連放出十八名死士傳信這手筆,就是十八人只出來了四人,亦是可以看出而今開封被圍之酷烈。
「這河南情勢,委實危急萬分了……」侯恂心中想著,拆開了書信。只是一看到上面的字句,侯恂頓時失聲道:「怎麼可能?」
就當侯恂驚呼出聲的時候,門外,一人腳步聲匆匆,急忙趕了過來。
侯恂久久凝眉。卻沒有反應到門外響起了腳步聲。直到來人接連喚了三聲,侯恂這才抬起頭看向來人:「原來是我兒朝宗。你怎麼來了,急匆匆的,也不先說一聲?」
侯恂一邊說著。一邊收起書信。隨後,看著侯方域,侯恂的聲調有些有氣無力。
侯方域倒是沒有注意到這一茬,而是帶著一些鄭重道:「父親大人。這是京師周相的密信,孩兒剛剛收到,見傳信之人道是情況緊急。孩兒便匆匆送過來了道喜了,京中已經確定,總督湖廣、四川、河南軍政督師由父親大人確認。還有……黃河南岸傳來軍情,事情頗為緊急,孩兒這就急忙趕了過來。」
「督師三省算得上什麼喜事?丁啟睿留下來的就是一個遍地糜爛的深坑罷了。」
「到底什麼事情竟然算得上情況緊急?又哪裡來的這麼多緊急之事?」侯恂不耐煩地抱怨了句,看起來心緒很是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