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智打了個寒戰,腳步踉蹌,平坦路面險些摔倒,連連擺手說道:「怎麼敢,怎麼敢,小的也是可憐」
即便借著昏暗的燈光,都可以清楚的看到趙進臉上的寒意,真智這時候反倒不怕了,臉上浮現苦笑說道:「以我家少爺的意思,其實也是殺於淨了好,當時老爺被逼圓寂的時候,他恨沒人願意幫忙。」
趙進淡淡的點頭,舉步前行,這真智遲疑了下卻又是開口,居然還敢說話,邊上的陳晃都皺眉看了過來,真智這次走的近了些,卻沒注意到趙進手已經摸上了刀柄。
「趙公子,真要是把雲山寺屠戮於淨,那就是驚天大案,趙公子敢來做,想必已經有了準備,可這雲山寺近萬頃的田地,過萬的佃戶田客,還有這些生意,人死了也就徹底散了,下面的人肯定會藉機侵吞,到時候又是一團糟爛,趙公子你費這麼大力氣剷除大敵,可這之後又有什麼好處,還不是重新辛苦收拾」真智的聲音很懇切。
趙進瞥了這真智一眼,悠然說道:「本以為你是個念經的和尚,沒曾想也有做生意的精明打算。」
說到這裡,趙進自己笑起來,他始終控制著聲音,笑聲不大:「其實我也覺得可惜,只不過你家少爺是個翩翩公子,官場政論的學問不差,風花雪月看著也是好手,經營一方局面有那個本事嗎?」
「有的,有的,我家少爺懂得的,本來老爺是想讓他繼任方丈,所以學了不少」真智興沖沖的回答。
趙進擺手制止,開口說道:「去了雲山寺,以我為主,誤殺誤傷難免,不要耽誤了我的大事,其他的隨你」
「這就是大慈悲了,這就是大慈悲了」真智在那裡連連點頭。
說完這些,真智就被安排到馬車上,他四十多歲年紀,等到了雲山寺那邊的時候要保持體力,所以先去歇息。
等他走了,陳晃過來問道:「雲山寺這一攤子咱們要拿過來?」
趙進點點頭,陳晃搖搖頭說道:「說是近萬頃,可好地水澆地不會超過一千頃,幾個下院手裡肯定還抓著一些,還不如滅了他事後直接拿過來。」
「我不是想要這些良田,我是想要雲山寺這些人,雖然沒什麼好地,可這些畢竟能安頓人。」趙進答非所問的說了句,陳晃似懂非懂的沒有繼續。
夜路無聊,陳晃不說了,那邊吉香又湊了上來,他們都不是外人,除了遊走周圍維持隊伍之外,這邊談話也沒什麼避諱的。
「大哥,出家人還能把方丈的位置傳給兒子啊?不對,出家人就不該有兒子」吉香笑嘻嘻的問道,話語卻把自己繞進去了。
「佛教典故里,好多都是老和尚臨終召集徒弟,說一句玄妙的話,下面某個年輕徒弟回一句玄妙的話,這就算頓悟,算是得了真傳,我問你,一樁兩樁罷了,世上哪有那麼多巧合的事情,而且一座寺廟那麼多僧人,那麼多田地,那麼多產業,這麼大的場面,怎麼就能隨隨便便傳給一個突然頓悟的徒弟。」趙進笑著說道。
吉香拍了下腦門,恍然大悟,嘿嘿笑著說道:「這裡面門道還真多。」
趙進笑著轉回隊伍中,大概看了下各隊,家丁們也有人在低聲聊天,不過大家都在聚精會神的盯著前面的燈籠,生怕掉隊。
方才那番話其實是王兆靖閒談時聊到,卻是王友山在京師做官的時候,同僚間偶爾說起,這個來源卻是錦衣衛的密檔,當年某位貴人信佛,聽得某處寺廟有頓悟傳法的事跡很感興趣,可這貴人又很精明,不想被騙,所以用番子們去查了查,結果查出了真相,這才舉一反三,推斷出很多類似的事情真相。
等繞到城牆北邊的時候,天的大半漆黑如墨,東邊卻有些亮了,雲龍山就在眼前。
徐州是陸路樞紐,也是一馬平川的地形,雲龍山最高處不足五十丈,雖然不高,可和平原地形一襯托,也顯得頗為高大,山勢蜿蜒十里上下,沒有什麼險峻的地方,都很平緩,徐州城北部其實就是依託雲龍山一脈而建,那部分就是富貴人家聚集的戶部山。
一路走的都是官道大道,就算不用帶路,趙進也知道怎麼走,可走到這雲龍山附近,那兩個帶路的卻朝著另外一邊走去,吉香回頭看了眼,快步跟了上去。
「幾位爺,原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