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衛隊的幾個江湖人原本彼此忌諱交談的,不過這次被帶出來,算是身份敗露,以後就要轉到明面上的差事,大家打交道也隨便了些。
他們刀頭上舔血混的久了,對生死看得也尋常,並不怎麼在意,明日早走,大家廝殺一夜,一時間也睡不著,都在邊上小聲聊天。
「咱們這位爺還真是俠肝義膽,這算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少扯臊了,估摸著進爺也要琢磨著私鹽,你想啊,做這鹽路買賣,必然要和馮家對上,這次的事情正好是個由頭」
「小聲些,這些事也是你們議論的?」邊上傳來冷冷的聲音。
兩個內衛隊的立刻看了過去,話卻是正走過來的聶黑,這瘦削漢子走路有些跛腳,可卻沒有人敢於小看,這一路上,他飛刀下死了十幾個,不是一般的殺性重。
「牛個什麼」
「據說原來信教的,這裡面的人都是邪性」
身後傳來了低聲的議論,聶黑沒有在意,他現在滿心琢磨著如何做好,怎麼在趙進和劉勇面前博個好印象。
原本當這裡是拿錢吃飯的地方,何況教門那邊讓人心涼,能在這邊求個託庇也不錯,等有了些底子緩過氣來,再向南邊走,自己有這麼一身本事,怎麼也不愁溫飽。
不過這次出來跟著,想法卻完全改變了,趙進年紀不大,可這一路上做事的規矩章法,還有這些布置,以及方方面面的物資準備,都讓聶黑驚訝咋舌。
和其他人不一樣,聶黑出身聞香教,又是教主直屬的精銳,平日裡做事縝密規矩,和官家的廠衛頗為相似,眼界也比旁人廣不少。
有這份眼光和心思,儘管他看得似懂非懂,可還是能感覺到趙進這麼做前途無量,會到什麼程度,為了什麼目標才這麼做,有時候聶黑都不敢深想。
經過這番考慮之後,聶黑決定留下來長久做下去,一旦打定了這個心思,自然用心勤謹。
而且剛才那個內衛隊的江湖人所說的想法,聶黑心裡也覺得贊同,既然進爺打算的這麼遠大,那麼就更值得跟隨下去了。
一夜很快過去,在凌晨之前,還是生火做飯,用馮家馬隊丟下的鍋做了些熱飯,主要是為了隊伍里的女人和孩子,丁軍的眼圈烏黑,但神色卻比昨天要堅定很多。
東邊天際一有晨光浮現,整個隊伍就開始出發,趙進在出發前的命令很堅決:「兩個時辰一停,路上有人不停,路邊有人不停,不必吝惜馬力,只管換馬,死一匹換一匹。」
命令下達,眾人大聲答應,女人和孩子們抓緊了繩子或者口袋的邊緣,整個大隊開始沿著道路奔馳而去。
路上沒什麼人,趙進這隊騎馬的不過幾十個人,馬匹卻有幾百匹,一人三馬四馬,在安靜的枯草荒地中行走,聲勢頗為驚人,沿途路邊不時有驚鳥飛向半空盤旋。
跑了半個時辰左右,路上能見到人了,或者孤零零一個,或者三五成群,他們的方向和趙進一致,可看到大隊趕過來,就匆忙的鑽進草地里躲避,趙進很快就注意到了不對,這些人就是馮家馬隊的潰逃之人。
想要出荒草灘,在這個方向上只有這一條路可走,昨夜四散潰逃,早晚還要摸索回這條路上,夜裡也不敢亂走,這時候上路也正常。
對這些人趙進也懶得理會,敢攔在路上的自然當頭一刀,可沒人有這個膽子,都是儘量的朝著草叢裡鑽。
跑出兩個時辰之後,路上反倒見不到什麼人了,趙進命令隊伍停下,開始短暫餵馬休息。
「昨夜黎大津帶著馮家的人先跑了,這夥人裝備好,看著又有腦子,不知道半路上會不會遇到」
「做好戒備,如果前面攔著就硬打一次,安排人注意兩側的動靜」
簡單商議幾句,大隊重新上路,各自已經換馬,連馱著女人和孩子的馬匹也做了更換,兩個時辰不停的快跑,那些馬都有點頂不住了。
差不多正午時候,趙進這一行人看到了密集的村落,他們已經從荒草灘出來了。
最靠近荒草灘的村子看到這大隊人馬衝出來,所有在外面遊蕩的人都跑了回去,任由趙進他們經過。
第二個村子,第三個村子也都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