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三桂低著頭沒有說話。
見狀,吳襄聲音緩了緩,說道:「就算你我父子不投靠萬歲爺,難道別人不會投靠過去嗎?誰都看得出來,關寧軍完了,就算是回到了遼東,也不可能再有以前的地位,伯爺怕是自身難保了。」
「沒那麼嚴重吧!雖然損失了不少兵馬,可關寧軍的根基還在,還有這麼多的騎兵。」吳三桂說道。
吳襄一撇嘴,道:「以往關寧軍在大清特立獨行,得罪的人多了,你覺得大清那些人會輕易放過關寧軍嗎?尤其這一場大敗,需要有人承擔罪責,你覺得誰最合適?」
「鄭親王作為大軍主帥,肯定難逃其責。」吳三桂說著,遲疑了一下,才道,「伯爺怕是也要承擔部分責任。」
聞言的吳襄嘴裡哼了一聲,道:「鄭親王是滿人,還是一旗旗主,又是萬歲爺最信任的人,就算治罪也不會太嚴重,反倒是伯爺,戰場上幾次抗命,回去後肯定會被按上抗命不遵致使大軍潰敗的罪名。」
「有關寧軍在,萬歲爺就算想治伯爺的罪,也不會真的去治罪吧,最多也就是責罵幾句,免掉頭上的官職,總不至於真的拉去砍頭。」吳三桂覺得皇太極不會殺祖大壽。
在他想來,就算皇太極真的動了殺機,也要顧忌關寧軍,因為殺祖大壽逼反了關寧軍,對大清沒有任何好處。
聽到這話的吳襄撇了撇嘴,伸手在床頭摸索了一會兒,最後從枕頭下面掏出來一個菸斗和一個荷包。
打開荷包捻了一點菸絲裝進菸斗,又有大拇指把菸絲按平。
邊上的吳三桂掏出火摺子為自己父親點燃菸斗里的菸絲。
吧嗒!
吳襄抽了一口氣,緩緩吐出,嘴裡說道:「伱信不信,留在遼東的關寧軍這會兒已經落入萬歲爺的手中。」
「不可能吧!有小祖將軍在,不可能看著關寧軍落入別人手裡。」吳三桂不相信自己父親所言之語。
吳襄吐了一口煙,說道:「信不信由你,為父其實也只是猜測,等回去後自然就知曉了。」
皇太極到底會不會對留在遼東的關寧軍動手,他也不敢保證,但他知道,皇太極絕不可能一直任由關寧軍聽調不聽宣,收拾關寧軍是早晚的事情。
「孩兒還是覺得萬歲爺不會輕易對小祖將軍動手,真要是對留在遼東的關寧軍動手,對大清沒有任何好處,只會讓關寧軍對大清離心離德。」吳三桂說道。
「這件事就不說了,回去的這一路上有足夠的時間給你去思考,不過為父還是希望你能夠想明白,不要做什麼愚忠之人,咱們吳家原本就是商賈之人。」吳襄拿起菸斗在鞋底子上磕了磕。
磕掉裡面剩餘的菸絲,然後鞋底把帶有火星的菸絲碾滅。
吳三桂點了點頭,旋即道:「孩兒琢磨了好一會兒,還是覺得八旗大營那邊發生的事情不對勁,父親您不能留在這裡了,孩兒安排一些人護著父親您今晚就離開。」
「為父不是和你說了,肯定是有八旗兵摸黑逃走,這種事情在敗軍中是常有的事情,你在軍中這麼多年,又不是不知道。」吳襄不以為然,覺得吳三桂小題大做。
吳三桂道:「孩兒從晚上開始就覺得心慌,老是感覺要出什麼事情,父親您身上有傷,還是早些離開,也能讓孩兒放心。」
「你呀,你呀,都已經變得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了,這樣吧,為父明日一早就走,今晚暫時留在營中多休息一晚。」吳襄說道。
吳三桂想了想,說道:「父親還是今晚就走,明日走的話又多耽誤一天,虎賊的追兵一直緊咬著不放,父親與大軍分開走,孩兒也能放心一些。」
八旗大營突然有人離開,讓他心生警惕。
就算真的再次與虎字旗的兵馬廝殺,他也有把握帶著人殺出去,可自己父親身上帶傷,一旦出現在戰場上,再想要像上一次那樣從戰場上逃回來的希望並不大。
「一定要走?」吳襄見吳三桂一心想要自己連夜離開,忍不住吧唧吧唧嘴。
吳三桂點點頭,道:「父親現在就收拾東西吧,孩兒去安排人準備馬匹和乾糧,再挑選幾個精幹的人護著父親您。」
「罷了,為父就不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