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
話說燕王妃正與孫氏談及苦尋三妹之事,孫氏惺惺作態,哭作淚人。卻不想,竟引得燕王妃道出前往天界寺進香的本意來。
一路上,二人又是一番推心置腹,那孫氏也不知又道了那已故的賈氏多少好處。
車馬一路兜轉,不知不覺已是日上中天。眾人正覺乏味之時,竟忽見一陣清風吹進轎簾,又攜來一縷馨香。只聽另一轎內,徐蔓兒隔著轎帘子朝外問道:「周嬤嬤,哪裡來的香氣?好生襲人。」
周嬤嬤回應說:「回四小姐,那天界寺外的多栽軒不知何時種了那些個香魂。這會子,正含著雪團似的花苞兒朝人示好呢。」
徐蔓兒問:「香魂是何物?」
「沒想到這世上竟也有四小姐您不知道的。」周嬤嬤說道,竟與那賴嬤嬤咯咯地笑了起來。
蔓兒聽她們一笑,沒好腔氣兒地說:「周嬤嬤,我看你真是上了年歲了,越發婆婆媽媽起來了。」
這會兒,只聽對面的徐妙清說:「妹妹不知,這香魂就是大伙兒素日裡,時常拿來泡茶的茉莉。」
「原來是那玩意兒。可是我如何沒有聞出個端地來?」
轎外,周嬤嬤說:「那茶里泡出的清氣豈同這等氣息?況這剛剛二月春龍時日,那花兒竟開成了海,香氣只管撲天蓋地地抖著,老身若是蒙上眼睛,也得捉摸些時候呢。」
「說來也怪,那花開得是違了時令。可區區一個茉莉花,為何要叫這麼個古怪名字?香魂?難道那花身早就死了不成?」
眾人聽她這一說,一時竟不知如何作答。又是一陣笑聲。
這時,又聽妙清解說:「妹妹年幼,不知這花名兒的由來也不奇怪。唐人范攄的《雲溪友議》裡說,在蘇州有位美女,名叫胡瑞珍,家裡原是個書香門第,自然也是個琴棋書畫皆通的才女。後因安史之亂,舉家逃出長安避禍,卻不想半路里與家人失散,又被賊人擄了去。」剛說到此處,妙清提著帕子一陣咳嗽。
蔓兒追問:「後來怎樣?」
妙清拭了嘴角,說:「後來,那賊人將她賣進了青樓做了歌妓,人喚真娘。」
蔓兒卻說:「倒也不奇怪,那些野史雜聞的,盡愛弄這些個俗不可言的故事。」
這時,周嬤嬤問:「二小姐,那真娘後來如何?」
「後來,這真娘被個名叫王蔭祥的男子瞧上了,非要與她好,並且用盡了各種下流法子,可真娘就是不從。後來就懸了房梁自絕了。」
「喲……真是可惜了。」
可蔓兒卻晦氣晦氣說:「照你這麼一說,不過就是個唱曲兒的下九流人物,也沒見她香的好處在哪兒。」
「姐姐還沒說完呢。這真娘一死,那王蔭祥悔青了腸子,自知愧對真娘。於是便在蘇州的虎丘山上這她建起了一座花冢,墳頭上栽滿了茉莉花兒。」
徐蔓兒嗤鼻冷笑:「牽強附會之說,於是這花就叫了香魂?」
「傳說那茉莉本是沒有香氣的,可自打栽上那墳頭,便有了今日這等香氣。後人常說,許是那真娘魂魄附了那花,才生了清香。於是便紛紛喚此物名為『香魂』了。」
「說破大天兒去,雖不是那花木死了,卻也竟是死個死鬼附了活物。況這二月天裡,那鬼纏的東西就開了,想想都覺晦氣!往後,再也不飲那茉莉花茶了。」
二人的對話,燕王妃聽得清清楚楚,心下里暗揣:小小年紀,竟然這般冷漠刁鑽。將來定是個欺人霸道的丫頭。
她轉睛時,正瞧見孫氏望她目露笑意。於是,便忙說道:「這故事本宮也是頭一回聽聞,倒也覺著偏僻。」
孫氏豈知燕王妃本心?便立馬低聲應和:「妙清這孩子素日裡偏愛瞧些野聞逸史的,讀到動情心,還時常泣淚不語。姨娘生怕她傷情,末了壞了身子,不知規勸了多少回。可那孩子就是……」說罷,無奈一嘆。
「這可使不得。姨娘放心,這事兒本宮自會尋個由頭說說她。」
「這是最好不過了。總比我去說得好……」
燕王妃輕拍其手,微笑說:「姨娘難處,本宮明白。再過三年,清兒出了閣,姨娘也能輕鬆些。」
孫氏忙笑著回說:「一提這事,姨娘還真是一時半會兒
第〇三六回二姐姐途中說香魂三妹妹佛前撞妙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