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下亂七八糟的想法,哈爾巴拉抬起頭,面對一個漢人文士問道:「這次我出動了我部族全部,還借用了鄰家幾個部族,設下這個十面埋伏,您看我們能套住我們共同的敵人,呂漢強這隻老虎嗎?」
對面的這個漢人已經失去了原先的從容文雅,現在他的臉消瘦死灰,只有一雙眼睛血紅血紅的,閃爍著一股如毒蛇般妖異的火焰,那是仇恨的火焰,不但要燃燒掉他的仇人,更在燃燒掉自己。
這個人就是晉商之首——範文斗。
呂漢強設計斷了自己等八家的財路,正所謂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看看,這都是殺父殺母的大仇了,怎麼能不報?於是範文斗部署了連環之局,想要逼迫呂漢強放開自己的糧道,結果處處被呂漢強破的稀里嘩啦,更在自己最狠的一招雁門兵變之後,最終惹火燒身,不但讓呂漢強徹底翻盤,而且還徹底的覆滅了八大家,讓自己八人多年積攢付之東流,讓自己等流落蠻荒成了喪家之犬,不得不低聲下氣的匍匐在皇太極的腳下,成為他的走狗。
這是天下沒有的深仇大恨,這個仇自己等倖存的六個兄弟發誓要報。
機會總是給有準備人的,就在自己日夜籌謀復仇的時候,日夜想像著如何用各種辦法折磨呂漢強的時候,呂漢強殺進了草原。範文斗立刻請命,為回援報仇的哈爾巴拉參謀規劃,一定要將呂漢強至於死地,然後親手將他挫骨揚灰。
本來自己還要想方設法激起哈爾巴拉對呂漢強的怒火的時候,結果大軍一進入南草原,範文斗就笑了,因為沿途所見就已經讓哈爾巴拉和他的五萬大軍人人吐血,讓他們怒火衝天。
那是一個怎麼樣的慘狀啊,到處都是被殲滅的部落,到處都是屍骸鮮血,沒有一個活著的生命,牛羊沒了,金銀沒了,帳篷燒毀了,一切的一切都被付之一炬,大軍行走五百里,沿途原本星羅棋布的部落,現在竟然變成了千里無人煙的人間地獄。
範文斗驚心的算了一下,如果從這裡往西只要達到雁門這三千里全是如此,那蒙古部族就算是徹底的完了,至少沒有十年再難恢復。
不過範文斗不管這些,任他大廈傾,任他火沖天,那都是別人的事情,自己要做的就是抓到呂漢強,用自己無數次規劃出來的虐殺他的辦法,酣暢淋漓的殺他一千次一萬次。
現在的範文斗就是這無邊的仇恨在支撐著他,一旦呂漢強就犯,範文斗也就是生命的盡頭了。沒有了仇恨,生命對範文斗來說已經了無生趣。
眼睛裡冒著妖異的火焰,範文斗陰沉的回答哈爾巴拉:「呂漢強奔襲屠戮幾千里,也應該成強弩之末,正是虛弱的時候,而看我們沿途慘狀,想來呂漢強剛剛出兵的時候絕對該在五十萬之上。」
不愧是最成功最頂尖的商人,他的計算還是很接近事實的,這次全算下來,整個出兵草原的邊軍就足足有二十萬之多,馬匪馬戶等等還不算在內,呂漢強不過是在一堆乾柴上,丟下了一根火炬罷了。
而這近百萬大軍早就在搶掠的盆滿缽滿,心滿意足之後,接到呂漢強的預警,一溜煙的跑回邊關,依託高牆深壕,享受他們從來沒有享受過的富足去了。
「但據現在的倖存者說,他的身邊最多不過是三千悍匪,這說明什麼?說明黃金家族以及其他部族的男女老少,用生命耗光了他們幾乎全部,因此,您部族和其他部族的老人孩子死得其所。」
哈爾巴拉的眼中也開始有火苗閃現,他原本穩定的手也開始顫抖。「我一定活剮了他。」哈爾巴拉將嘴唇第n次咬出了血。默默的摸出身邊的小刀,默默的在自己的臉上再次劃開了一道,然後伸出舌頭接住自己臉上流淌下來的血,艱難的咽下。這一路上,他的臉上已經被他自己發下誓言弄得刀痕縱橫交錯,原本剛毅俊朗的臉,現在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看到他的樣子,範文斗死灰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了一絲微笑。
就是嗎,憑什麼我痛苦而你不痛苦,而你不痛苦這是多麼讓我痛苦的一件痛苦的事情啊,因此,我們互相傷害,互相痛苦吧。
隨時提醒他他的部族慘狀,時刻撩撥著哈爾巴拉的怒火仇恨,這不但能讓他更堅決的圍剿呂漢強,而最主要的是,當自己看見別人和自己一樣痛苦的時候,就是自己最開心的事情,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這是多麼